绿萝有些眩目,爱怜地说:“且让小香跟着,小香好歹会些功夫,遇到事儿也可壮胆。”
这个丫头一直爱自作主张,但江离知道她一心为着自己好,内心也把绿萝视作姐姐般,只得依她。
出到外进院子也没见到梅伯,三人一径出了梅庄,往庄外密密的梅林中行去。
雪后初晴的天气,虽是午后也还有些阴冷,一张口一嘴儿白气。积雪化了大半,也还剩了薄薄一层,如遍地撒了层细盐。茫茫一片雪白的琉璃世界里一树树红的白的黄的梅花芬芳吐艳,在一树刚刚出苞的绿萼的映衬下生机无限。
三人走走停停,边看边叹,不知不觉梅林到了尽头,现出了一条通衢大道来。大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或牵驴、或坐马,皆忙忙地行走,头口车辆上或多或少都搭了些货物。
江离看着大道上往来的车辆和行人,不禁有些疑惑,这梅庄虽说挨着京城只有十几里,也还算是郊区的乡下了,也不曾听说这梅庄附近有集市的。看这条大道也有些年头了,却不知前面是什么所在。
正想找个人问问,只见前面一个圆圆滚滚的身影拖拉着脚步摇摇摆摆地行来。
来人个头不高,只比绿萝高出半个头。走得近了,瞄得白胖脸盘,一身浅灰大氅,灰色的兜帽歪在一边,露出一头松散的束发。一路走,嘴里还喃喃呐呐地骂着什么。
江离看着这人行动滑稽可笑,刚咧了嘴角,却听身边绿萝叫道:“四喜!你却是做什么来?”
四喜抬眼望见梅林边三个锦衣妙龄女子正从对着自己瞧,赶忙低了头去,急急地就要走过。
绿萝又叫:“四喜,你不认得我么?我前两天才坐过你的车来!”
四喜住了脚,却手捂了脸打量绿萝,侧身笑道:“原来是绿萝姐姐!却不知绿萝怎么跑了这么远路,都出庄来了?”
江离见是自己庄上的,叫绿萝让他近前回话。
四喜拖拉着上前几步,瞄一眼江离,见绿萝和小香一左一右影子似得护着个红衣美人,也不敢细瞧。庄上住了府里一位千金,他也是知道的。依礼见过了,窘得手足无措地立在一边。
江离心说怎么比我还害羞。口里喝道:“抬头回话,未必我会吃人不成!”
四喜抬头,眼光亮了一下头又低了下去,脸却更红了。
江离看清了,这是一个十七八岁浓眉俊目的少年,只是此时他一边眉眼倒还英俊,一边的眼眶却青紫肿胀,白晰的脸盘上清晰的一个手掌印。再一看他的站姿,还有一路行来滑稽的步态,应该是身上也有伤的。
原来却不是见了生人怕羞,这是被人打了。不想被人看到窘样害臊了。
江离想笑,转念想他既然是自己庄上的仆人,被人打了,她这个主人岂不是更没面子。这么一想,嘴角便成了冷笑。
绿萝吃惊道:“四喜,你这是做什么来?你不是会些拳脚么,怎么也被人教训成这样子!”
“学艺不精呗!要不就是闯了祸不敢还手!”小香鄙夷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