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小香跃下马来,向江离窜了过来。
一根着了火的横梁压顶而来,烈火之中有人先小香一步窜上前来:“小心头上!”
江离被一股大力推开数步,后脑撞上了木头,头巨痛,才感觉好烫人便昏了过去。
江离手指头轻颤,悠悠醒转来。入眼还是火,吓得不轻,张了嘴却叫不出声,以为还是在客栈火场。
她没有动。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来,却感觉出了跟火场不一样的地方。
她躺在地上,身下是干软的柴草。面前是地炉,一堆火在地炉里跳。火焰跳跃着,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间空屋。破败的门,没有上栓。除了四面墙,别无一样家俱。到处都是蛛网。窗户上糊的桐油纸掉了大半,不时漏进风来,吹得地炉里的火焰时明时暗。
明暗交替的火光把一个男人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影子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火光时而把影子拉长,拉长的影子像一个庞然大物一样占据了整个小屋空间;时而火光一亮,影子消失,小屋里像是只有江离一个人一样,静的让人胆寒。
江离的心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提心吊胆:莫不是才出了火窟,又落入贼窝了么?
这样一想,眯缝着眼去偷瞧屋角那影子的主人。她头不敢动,又不敢让人发觉她已经醒了,眯缝着眼,只能瞟到屋角那人一身黑。
那人却动了。她赶紧闭了眼装睡。
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她却能感觉那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江离紧闭着眼,双手掌心直冒汗。
静静地没有任何声音,那人走到她面前再没有动作,几丝轻柔的呼吸却吹到面上,她几乎忍不住想跳起来了,皮肤立马起了鸡皮。
一声轻笑,一个熟悉的声音:“江姑娘怕是快醒了,你去打些水来,我要给她擦擦脸。”那人说着话,走到地炉前挑火,火焰一盛,屋里刹时明亮起来。
屋外有人应了声是,脚步动了。
听他那一声轻笑,江离蓦地一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离大睁着双眼望去:一身玄色长袍垂地,头上玉簪束青丝,火光映着那人半张侧面,眉如远山,眸如墨石。温润的脸上玉色透着凉,紧抿的唇带了看透世情的嘲意。
寻常只见他着白袍,江离从不见他着一身黑,如今着一身黑色袍子,却也是别样的俊美,俊美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这人却不是萧煜是谁!
江离不及出声,门被推开,一个庞大的影子进了屋,手里捧了只瓦罐,:“水来了。”走到火边挂好,轻轻地退了开去。
江离识得,这是洛三的声音。
地炉里火焰伸着长长的火舌舔着瓦罐底,萧煜直直盯着火焰,表情极淡极冷,迷离的眼神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去。
萧煜的脑海里浮现了烈火中的情景:一根巨大的横梁带着熊熊烈火轰然倒下来,横梁下的女子一身白衣,四周都是火海,女子一身狼狈,眼看就要被烈火吞没了身形,却用坚决的语气说:不用管我,你先出去!
一样的火海,一样的话语,甚至一样的一身素锦罗衣,萧煜脑海中身处烈火包围的女子一会是江离的模样,一会儿,却是另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那名楚楚可怜的女子一生在宫廷中受尽了委屈,一身的伤病,怀搂着七八岁的儿子,眼看宫殿里的横梁即将倒塌的那一刻用尽了全力把儿子推出去,横梁压住了她的下半身,但她还没有死,小男孩要冲过去救,声嘶力竭地大喊:“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