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申屠偃月和军队里的人都还未和顾修文、或是燕语楼的人有接触,他们不会认出自己就是顾承欢,燕语楼里的花魁惜儿娘子。
顾承欢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担忧,抬头看他,“阿皎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不过我确实有些大胆。”她深呼吸一口,“毕竟阿皎是猎户家的女儿。”
猎户家的女儿这等说辞,令他有些想笑。申屠偃月看着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声音放柔,“大胆也好,胆小女流太脆弱,不堪用。”
顾承欢来不及琢磨他说的“不堪用”是什么意思,就见他俯身下来,大手掀开被褥,将她塞进被褥中,替她盖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算得上温柔。
“好生休息,已经吩咐了老李给你熬姜汤。”申屠偃月顿了顿,“早知道你这么娇气,我就不会把你扔溪水里。”
说完,申屠偃月又拍了拍她的被褥,起身离开了。
顾承欢愣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他原来误会了,以为自己的风寒是因为那日在溪边的孟浪......
顾承欢脸颊火烧般滚烫起来。
这位将军是怎么回事,传说中女人不近身的镇国凶虎居然表现出如此温和又柔情的一面......顾承欢心里莫名的暖流,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至少,她抱上的大腿不是什么凶恶之人。
申屠偃月回去军营之后,风生和十六也跟着离开了。偌大老宅只剩下几名家仆和顾承欢妆枝二人。
妆枝从官家老李那儿接过姜汤,服侍承欢喝下。
承欢讨厌姜的味道。但不得不说,无论月事还是风寒,姜汤都很管用。
等一碗姜汤见底,承欢赶紧把妆枝打发走,“你快去洗漱洗漱,也该换件干净衣裳了。臭烘烘的!”
承欢在那日之后便洗干净身子,也换了衣裳。而妆枝身上依旧是乞丐打扮,落魄又脏臭。
妆枝笑道,“我这就去。不然我脏兮兮的,也不好伺候主子沐浴。”
见妆枝离开,承欢很快闭目休息,陷入昏沉的梦境。
梦中,她还在顾太守府的花园里玩耍。她阿娘是西域的舞姬,经常带着她在花园里习舞作乐。
阿娘眉目间有万千异域风情,美艳极了,目光却满是慈爱地看着她。阿娘会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感受舞蹈的节奏与韵味。阿娘会对她说,“皎皎是阿爹阿娘最宝贵的珍宝。”
那天,一个看似平静无奇的傍晚,阿娘慌张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后院最隐秘的角落,一颗大石下,机关转动后,一条暗道打开。
她无措又惊慌,意识到有大事发生,阿娘却怎么也不应她。只让她顺着密道跑出去,跑的越远越好。
“皎皎,自此跑出去,谁也不要相信了!”
阿娘的泪水滴在她脸颊上,最后说完这句话,阿娘转身密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