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自己不会因为“孤家寡人”而难过,但这一刻,关诚又的确感怀。
一个心思反复出现,念着:过了这个年,我就要三十三岁了。
他一侧头,看到墙上挂着的、父母的照片。
爸妈笑盈盈地看着镜头。
关诚一怔,走过去,隔着一层玻璃,与照片上的父母对视。
沙发上的手机还在持续不断震动,但这一刻,关诚没有心思去留意。
他眼眶有些发酸,半是自问,半是问早已离世的父母,说:“爸,妈,我是不是不应该总想着‘不将就’?”
他想,如果自己今天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开着一盏灯,有人端上热菜热饭,再帮他放好冰冷的衣服,一切都会幸福很多。
关诚脑海里先浮现出商羽做这些的场景,转而画面又粉碎掉。
过往两年,商羽从来没有和他提过过年。
关诚深呼吸。
他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在这一刻泛起细细密密的痛,像是被针扎过。
他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商羽真的不是一个良人。
关诚静了许久,偏偏又不知道,对自己来说,“良人”是什么模样。
他想要一个家庭,而那个人一定要真的热爱生活,可以给他的冰冷的人生中带来暖意。
他又有点想去开一瓶酒。但这次,关诚停在父母的照片前,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他停顿很久,才说:“有时候,不,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当时我坚持地久一点……”
车祸当日的暴雨、狂风、电闪雷鸣,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哪怕已经过去十年,关诚依然记得自己当时的无助和寒冷。
车子翻到山道之下,父母在后座上昏迷不醒。他是唯一留有意识的人,却也觉得眼前昏昏,想要睡去。
雨水淌过车子,落在他面孔上,和血混合在一起。
他意识朦胧的时候,觉得看到山道上亮起的灯光。他知道杂物盒里放着口哨,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爬起来,去其中将口哨拿出来。哪怕暴雨如注,但口哨的声音,可能能被山道上开过的车子听到。
但他真的太冷、太累了。
意识在那之前拖着关诚下沉,他在半昏半醒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顺利拿到哨子,一家人得救。到后面,他从医院里醒来,也觉得上苍眷顾。但医生过来,面容严肃而沉静。关诚看对方这副神情,以为自己身上出了什么状况。
但他还在摸索自己的腿在不在,就听到父母在车祸中离世的噩耗。
关诚近乎是震惊的,问:“怎么会!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医生说,他不知道这些。但在120抵达山道上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已经宣告了死亡。
这和关诚的“记忆”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