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似想起了什么,她站起来道:“方才我过来的路上,见到几个人刚刚染上疫症,被送了过来。”
吴敬实费解地瞧着她:“公主您的意思是……”
“我想看看他们。”
这可让吴敬实为难了。具有传染性的病症,往往都是在发病初期传染性最凶猛,刚刚染上疫症的人,比十个将要病死的人更可怕,人人避之不及,这清平公主却要亲自察看,岂不是要置更多人的性命于不顾?
吴敬实看了看其他几个太医,但见大家俱是一脸抗拒,便上前一步劝她道:“既然都是染上病症的人,便都是一个状况,公主还是不要……”
“我终于知道林乘南为何要怒斩十多名医生了,”卿羽眉间晕染了一抹笑,纵然面上罩了纱布,但那双眼睛却似水般清透无暇,看得吴敬实心神一动,却又听到她嘲讽的话语,“诸位都是救死扶伤的医者,若是有一位不那么贪生怕死,怕是这场瘟疫早已解除了,哪里还用得着屈死那么多无辜的将士们?”
纵然身怀旷世医术又如何,没有医德之人与糙菅人命的贼匪无异!眼光扫过默不作声的一群医生,卿羽心底发出一丝冷笑,抬脚便要迈入隔离区。
吴敬实大惊,几步冲过去拦住去路:“公主可要紧着自己的性命,这种地方,哪里能进得?”
卿羽看向他,笑了:“哦?吴太医是担心我,不忍心见我只身犯险?”
吴敬实被她这句戏谑之语击得局促起来:“属下……属下是担心……”
“既然吴太医这么关心与我,那么就劳烦吴太医为我走一趟吧!”卿羽笑靥如花,侧身让出路来。
吴敬实登时一惊,笑得十分难看:“公主说笑了……”
“既然吴太医不肯,那就休要阻拦,你家主帅准许我为查访疫情出入任何角落,怎么,吴太医连你家主帅的命令都要违抗么?!还是,根本就不想寻找克疫之法,任由十万大军感染瘟疫身亡才是吴太医的本意?!”卿羽敛起笑容,忽地拔高了声音,言语之严厉,震得那吴敬实一个哆嗦。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吴敬实擦擦额上的汗,连忙吩咐下去,“方才抬进来的那几名感染者,速速带来与公主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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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查验了不同阶段的感染者,又与诸位太医埋在医书堆里探讨了一番,待卿羽回到住处时,夜幕已然降临。
阿奴提了个破旧的灯笼,站在门口张望,远远望见她来,欣喜地跑上前去,手指还未触碰到卿羽的衣角,就被她闪身躲开了。
“我刚从隔离区回来,你离我远些。”卿羽淡声道,遂自己脱下外面一层罩衣,解下面上的纱布,拿了皂角去井边仔细搓着手指。
满心思量着白天对于疫情的察看情况,连阿奴何时到了身边都不知道。阿奴本来好好的一个正常人,平白被割了舌头,也不会哑语,想说话时难免着急,好在卿羽有耐心,也不催她,一边安慰她慢慢“说”,一边静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