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中小宗门来说,来的都是他们的精锐,比起灵植、灵石,其实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进去之前大家都会结成同盟。当然,背后里捅刀子的事情一样会有,可总归是比大规模的乱斗要好得多了。
师门长辈们在拉关系,小辈们自然也在拉关系。
胡洛作为筑基期弟子中的带队之一,虽然露出了真面目,但其余带队弟子多少也是个人物,顶多看到他怔一下,便相谈甚欢了。
濮阳宗是个和行云宗差不多大小的宗门,且同时两仪门治下,不过濮阳宗的年头可死逼行云宗长多了。几年前还有些看不上行云宗,随着陈戈州的兴起,渐渐的两宗才有些交往。
感情联络完了,濮阳宗走人,就是在临走的时候,濮阳宗里有一男弟子,面色稍有不对。
这男弟子也是长得颇为俊美,但是眼角已经了些细纹,看容貌已经是凡人三十许的年纪了。
“耀哥哥,怎么你一直在走神?可是看上了行云宗的哪个师弟师妹了?”他身边的一个容貌普通的微胖女弟子,噘着嘴抓着他的胳膊,一副不依的架势。
“说得什么傻话?秀儿妹妹在旁,我怎么还会看别人?”这位耀哥哥拍了拍他的秀儿妹妹,“我只是没想到,原来那位鼎鼎大名的云坤老祖大弟子,竟然长得如此丑怪,且这修为……也拿不出手了吧?”
“耀哥哥说的是。”秀儿妹妹一听点了点头,随机面上又有些发红,“那云坤老祖何等的仙家姿仪,他的大弟子之前也是各种传言,没想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丑到让人不愿直视。”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太低,立刻有其余弟子也凑了过来。
“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那么丑的人。”
“云坤老祖的大弟子啊……刚看见可很是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修士里还有这么丑的。”
“慎言!”带队的师兄突然过来吼了一声,“尔等可知什么叫做不可以貌取人?行云宗胡师兄素有贤名,方才见他也是进退有度,文雅有礼之人,尔等日后不可再口出如此短视滑稽之言!”
“是,我等知错。”众弟子赶紧齐齐认错。
等到带队师兄走了,众人又开始议论起了别的——不说那个丑鬼就不说呗,反正这趟出来新奇有趣的东西多得是,足够议论了。
只有那位秀儿妹妹注意到,在他们议论胡洛貌丑的时候,那位耀哥哥的眼神是得意和满足的,在带队师兄过来训斥时,他底下的头遮掩住的眼神是愤怒甚至于怨恨的,当众人议论起了别的,耀哥哥是压抑的,甚至于是惶恐的……
“耀哥哥,你和那位胡师兄,可是有什么仇怨?”秀儿妹妹问,这回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她的耀哥哥,可也是姓胡的,胡耀啊。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认识那么一个丑鬼。”胡耀摇头。
“耀哥哥,秀儿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的。”秀儿妹妹却反而认定了自己猜想。
胡耀看着秀儿,一咬牙,拉着他到了队尾:“实不相瞒……那位胡洛正是我嫡亲的兄长。”
“啊?那耀哥哥怎么没入行云宗,反而来了我濮阳宗。”
“唉……实不相瞒,我那位兄长从小就因为面容丑陋而性格古怪狠辣,十分的怨恨爹娘,更看不得我好。宗族辛辛苦苦栽培他,可是他入了行云宗在楚长老门下,却丝毫不想着帮衬一把,反而处处出手打压我胡家,宗族无奈,才迁徙到了濮阳宗境内。”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看看胡耀就知道了。
当年胡洛进了行云宗,胡耀年纪也不大,便闹腾着不愿跟胡洛进一个地方。宗族中的大人们一开始觉得胡耀有些被宠坏了,胡家曾经也是在行云宗有人的,可是时间长了,老人都死了,新人还没出来。胡洛也是几十年来的头一个了,当时宗族里还是有些人很高兴,且想要改善与胡洛的关系的。
可是,胡耀的爹娘站出来说了一番话。
“我们虽将那丑鬼养大,自认为已经待他不薄,但他长了那样一张脸,又是个记恨狭隘的性子,若是让他在行云宗站住脚,莫说胡家日后的子弟会不会都被他害了,便是我们这些长辈还能不能留下命来都不知道呢。当年他刚生出来,就该被淹死!只后悔当日一时心软。”
胡耀的爹娘,自然也是胡洛的爹娘,他亲爹娘都这样站出来评价他,旁人自然也是信了的。毕竟那样丑怪的人,平日里很少人有愿意分出一点善心给他。
然后胡家就为了逃命,匆匆忙忙的迁移走了。这一路上的坎坷和艰难自不必说,不过他们也算是运气,刚进了濮阳宗的地界,就赶上了一次大选。胡耀也成为了濮阳宗的一位外门弟子,因此让胡家站住了脚。
一晃几十年了,胡洛和胡耀这对兄弟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同样都几十年不得志。
可胡耀没有一个师父,眼看着衰败之相已明,顶多还有二三十年就要老死,胡耀扒上了一位新晋的内门女弟子,与其结为道侣,那就是秀儿妹妹。
这姑娘别看其貌不扬,可是修真天赋颇高,如今不过三十许,已经是筑基中期巅峰,铸起了七层灵台。
童年的事情很多已经模糊了,可胡洛那张脸真的是太丑了,丑到他想忘也忘不了。当年胡家迁移的原因分明是他们自己疑神疑鬼,那时候胡洛可还在外门苦熬呢。但看见明明修为不如自己,容貌依旧丑怪,可偏偏身份地位高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还有个元婴老祖师父的胡洛,胡耀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而胡洛,根本不知道自己竟然跟分别几十年的弟弟重遇,且还让他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