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个亲戚把我抱走养,那个时候我们这里虽然都穷,但家里孩子越多越好,尤其是需要男孩子撑门面,哪怕不是亲生的,反正就是给口饭吃的事,除了…”江厌一顿:“自己被戴绿帽生下的孩子。”
“过了段时间吧,我妈还是怀不上孩子,虽然她给我爸戴了绿帽子,但她确实是漂亮,是当时我们这一代远近闻名的美女,我爸还是想跟她过,我爸觉得只要送走了我,他们两还能好好过,然后他们两就去检查,测出来我爸是无精症,他生不了自己的孩子。”
“他想尽了办法,还是生不了孩子,后来很多人劝他,包括我的爷爷奶奶,结果就是我又被抱了回去,然后我一岁多的时候终于上了户口,叫江厌。”
“你知道为什么一岁的事我会这么清楚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亲戚,邻居会当着小孩的面肆无忌惮讨论这些事,一次又一次,后来院子里那些小孩都不跟我玩,还把我关小黑屋,骂我杂种,把他们家长口里的事复述给我。”江厌笑了下,有点讽刺:“不过仔细想想,连当事人都不吝于把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些亲戚邻居又为什么要有顾忌。”
江金龙可是能把自己个被戴帽子的事在楼道里吼的人尽皆知的主。
“江厌…”季澄看着这样的江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季澄用手扣了扣沙发布:“其实我爸也不喜欢我。”
季澄说完又觉得季凡宇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和江厌的痛苦比起来好像有点微不足道,好像还有点幼稚,毕竟季凡宇不喜欢他,但还有无数人喜欢他,愿意宠着他。
江厌看着季澄,突然伸出手揉了下季澄的毛茸茸的脑袋。
“后来我也就不主动去接近那些小孩了,上学以后,我觉得那些题都很简单,我很轻松就能拿满分,后来就有人主动接近我了,老师也对我很好,直到有个知道我家情况的小孩,把我家的事情说了出去,那些原本靠近我的人,突然就变了。”江厌道:“那个时候,我很费解,为什么人会这么善变。”
“再后来,就算有人知道我家的情况,仍然愿意接近我,我也不想再跟他们交往了,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江厌道:“反正人总会变的。”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的伯伯因病去世了,伯母早些年跑了,已经联系不到了,他们家有个男孩没人管,我爸在伯伯临死前答应伯伯,会照顾伯伯家的弟弟,伯伯就把遗产全部给了我爸,其实遗产也没多少,就是一套房子。”江厌道:“那个弟弟在我家生活了两年,我爸还算守承诺,总归是给他口饭吃,我自行车后座,就是为了载弟弟加的。”
江厌目露怀念:“他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从不给别人添麻烦,还会把自己剩下的零食带给我,会哥哥哥哥的叫我。”
“好人总是不长命,弟弟遗传了他爸爸的病,其实这病是不好治,烧钱。”江厌道:“但是你拿了人家的房子,总得给人家儿子看病吧,哪怕是卖房,那房子本来就是人家的,但是我爸不,最后弟弟病重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治疗,我那个时候跪下求他,他就是不愿意救,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跪破膝盖有什么用呢?我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
“所以,你后来才会打这么多份工。”季澄用的是陈述句,他终于懂了江厌为什么会打那么多份工。
“嗯。”江厌道:“没有钱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只能被钱支配,但是又无能为力。”
“江厌。”
季澄看向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