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退,我不要。”他扭头看向苏郁,说,“……你不想教我了的话,可以不教我。”
他坐下的时候都很小心,生怕压到鼓鼓囊囊的书包,此刻不知道一股哪来的酸楚涌上来,热气让他的喉头哽了一瞬间:“反正你不能退。”
他转回头去,甚至掩耳盗铃地捂住耳朵:“你别跟我说话,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到放学,他真的没再跟苏郁说过一句话。
苏郁走时从来都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林缈等班上的人都走了,才悄悄绕过去蹲下,从苏郁的书桌里摸出那张报名表。
上面果然依旧门庭冷落,只多了两三个名字,林缈把报名表摊在椅子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又从书包里摸出那一厚打装订好的画,一并塞进苏郁的书桌洞里。
一切顺利,只是站起来时,不知道是蹲久了缺氧、还是这些天严重缺觉精神不济,林缈忽然一阵晕眩,没站稳往后一退,连带着带倒了一大片桌椅板凳。
林缈摔得七荤八素,偏偏他又很困,这么浑身酸痛着,简直想倒在地上赖着不起算了。
结果他才躺了没一会儿,脚步声匆匆响起,有人蹲在他身前,半搂半抱地把他拖起来——
一阵清淡好闻的雪雾气息包裹了他。
林缈晕乎乎地想:……他是在做梦么?
然而雪雾气的主人很急,抱着他连摇了好几下:“林缈,林缈?!”
“唔!”林缈顿时干呕了下,扒着他的胳膊摇头,“你、你别摇!要被你摇吐了,我就是困啊!”
苏郁垂眼,望着趴在他手臂上奄奄一息的Omega,眼中复杂难明。
那个夜晚的美术室,他只顾极力压抑自己的嫉妒和怒火,居然忽略了林缈能到那儿的本质目的——直到刚才,他停在教室外面,看见林缈填了报名表、一张又一张地把画塞进他书桌,他才明白,林缈这些天的神思不属、困倦疲惫,和季扬天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一张画从书桌洞中滑出来,展开一半,是幅非常漂亮的水彩,深蓝底色,一尾深沉又傲娇的鲸鱼游弋而过。
见苏郁翻看起画,虽然羞耻,但也没什么遮掩的必要了,林缈喃喃说:“我都累死了。”
“……林缈,”苏郁难得地喉头哽了哽,“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就好,”林缈哼哼一下,停了半刻,又小声说,“你再不许罢工了。”
“……嗯。”
“不许退钱,不许不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