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动了动脑袋,依旧不肯抬起头,依旧不肯松半分力气,仿佛要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来把两人融为一体。秦禹从来就知道邗小鳗是敏感的,或者说,敏感到有些神经质,自己刚认识他的那两个月,趴在吧台上灌酒,被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包子脸少年拖走。就这么反复上演,但这人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夜夜买醉。兄弟们都被他叫了个遍,心底眼里被这个人精致的脸庞装满,再也容不下其他,所以他陪着他每晚准时到,所以他盯着他醉到差不多的样子就嘱咐吧台的人打电话给他弟弟,所以他,一直在等他自己清醒。
休息室的门有人敲响,“秦总,VA的人来了,要让他们先回去吗?”
邗小鳗猛地回过神,忙推开他,指了指门,眼里有些来不及收拾的伤痛。
秦禹应声:“不用,请他们到贵宾室,我马上过去。”
“好的。”秘书的高跟鞋声音渐渐远去。
秦禹柔下脸色,看着邗小鳗说:“你在这睡会儿好不好?有什么需要给我秘书打电话,我会交代好她。”
邗小鳗点点头,刚刚用力过猛,现在自己的双手一直不自觉地颤抖,想抬手摸摸秦禹的脸,还是放弃了。
秦禹察觉到了这点,拉起他右手摸上自己的脸,紧紧盯着他说:“小鳗,我一直在这里,只要你想抬手,我就会在。所以,不要担心,那些事,我们回去再说,现在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开完会就过来。然后我们去超市买菜好不好?好久没吃你给我做的饭了。”
是啊,他很久很久没做过饭了。早晨醒来,厨房里有个高大身影在为他煎蛋。晚上回去,也多数是秦禹动手,自己只要舒服地泡个澡出来,桌上就已经摆好了碗筷和热气腾腾的饭菜。到底有多久了呢?久到自己都记不清楚了,秦禹不会知道,现在的他有多想拉住他不让他离开,想任性地抱着他,眼泪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那多一秒就会冲出的感情,想抚摸他,触碰它,用最原始的方法宣告自己的爱意。
可是他不会的,他不是那个十九二十来岁的邗小鳗,于是他只能收拾心情,露出微笑,“嗯,我等你。”
轻轻带上门,嘱咐秘书有事立即告诉他。
会议冗长复杂,晟风集团已经是大集团之列,但习惯严谨的秦禹还是会在大事上亲自把关,建立起来的基业要狠狠打牢,现在的一个差错,可能就是未来出事的原因之一。三个小时过去了,两方终于确定下来最终的合作方案,定好时间签合同后,秦禹看了眼全程毫无动静的手机,蹙眉往休息室走去。
窗帘挡住外头光线,床上的身影没有动静,睡得很沉。邗小鳗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秦禹走后没一会儿,就合眼睡了过去。梦里是迷蒙蒙的雾天,有什么人在追着他跑,那种恐惧感真实到可怕,不知过了多久,前面有了光亮,秦禹出现在路口,正牵着他们的儿子,温柔看着他,接下狂奔而来的他,低头轻柔吻下。周遭黑暗散去,是有了光明的模样。
秦禹小声叫他起床。
邗小鳗颤动眼睫,略带迷茫地睁开眼睛:“啊,回来了。”声音还是未清醒的低哑。
秦禹把他汗湿的头发捋到一边,说:“走吧,咱们回家。”
“嗯。”回家。
“儿子肯定想不到我们这么早就回去了,估计会高兴得不得了。”邗小鳗边在镜子前面收拾自己,边说。
秦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忙活,“嗯,我们顺便给买罐牛肉干回去吧,儿子上回挺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