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月季花架下,余木夕躺在藤椅上睡着了,阳光透过疏疏落落的枝条洒在她身上,打出斑驳的暗影。
她脸上盖着一本书,一只手屈起搭在腹部,一只手垂下,手里还捏着一串只剩下几颗的葡萄。
任东站在花架的入口处,默默地看着她,心里泛起丝丝缕缕不容忽视的疼。
她虽然从没在他面前说起过,但他知道,她其实是很难过的。
丧子之痛,背井离乡之苦,生离死别,没有人可以就那么云淡风轻地翻篇。
而这一切,他至少要承担一半责任。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解下外套,轻轻地盖在余木夕身上。
余木夕感觉到有动静,抬手拿开书,见是任东,冲他笑了笑:“回来了?”
“嗯。”任东点点头,“怎么也不盖条毯子?仔细冻着。”
“今天太阳好,挺暖和。”余木夕满不在乎地笑笑,坐起身,把衣服递还给任东,抱怨了一声,“这里风景挺好,就是冬天雨水太多,难得能晒太阳。”
任东坐在边上的石凳上,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嗯?”余木夕以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你父母挺好的,你别担心。”
“我……能见见我妈么?”余木夕小心翼翼地问,神情黯然,“我爸还有三个儿子,他不会太伤心,但是我妈只有我,她知道我死得那样惨,一定受不了。”
“先缓缓吧,等到一切平稳下来,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见面的。”任东心口一抽,抬手拍了拍余木夕的手臂,温声安抚,“你别想那么多,好好调养身体,等时间过久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木夕没想到,在绝境之中,相交不深的任东会仗义援手。她由衷地握住任东的手,郑重道谢:“任少,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任东脸一红,余木夕的话无异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看着那双清澈真诚的眼睛,他只觉得良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难堪到了极点。
“傻瓜,你肯让我帮你,那才是我的贵人呢。”任东不怎么敢看余木夕的眼睛,他承担不起她的感激。
“任少……”
“叫我任东吧。”任东抬了抬手,“咱们现在也算是相依为命了,那么客气干什么?”
“好,都听你的。”余木夕温婉地笑了笑,“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都可以。”任东一手撑在石桌上,托着脑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余木夕是挺喜欢法国大餐,但日常饮食还是中国的更为可口,她原先是不会烹饪的,但来了这儿也没法子,只能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一来二去,也勉强能做成样子了。
她回到屋里,翻翻冰箱,找出土豆、西红柿、一块牛肉,想了想,准备做西红柿炖牛腩,清炒土豆丝。
任东跟着进屋,见余木夕在忙,于是帮她洗洗菜切切菜,做些打下手的活计。
“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余木夕把他往外推,“学医很辛苦的,你每天要学那么多东西,周末还要一大早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很累的。要不以后你别过来了,好不容易有两天休息日,全浪费在路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