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还真是坦率。
姜离尘偏偏从那声音中听出些缱绻,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分外熟稔。
或许是因为林川声音天生就是如此,温柔出尘,引人沉溺。
漫不经心搁在花枝间的手骨节分明,比含苞待放的花还要夺目。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始终无法与具体的人对应起来。
姜离尘忽然想起前世今生的说法,不然为什么看见林川,像认识一样?难道我们上辈子是兄弟,或是仇敌?
“为什么要帮我修道观?”姜临川问。
“只是觉得这里荒芜下来,过于可惜。”姜离尘随意编了个借口。
“那我就分给你一间寮房罢。”姜临川倒十分大方。
皇兄找的这道观不错,很好,现在这里是我的了。
“多谢。”姜离尘并不知道树上这人心黑至此,完全相信了姜临川的话,甚至生出一番考校的心思。
如果这林川真是不世之才,倒也勉勉强强配得上皇妹。
“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异性兄弟如何?”姜临川从树上下来。
曾经练过轻功,不管在什么时候,体态都优雅从容。
就连落地姿势,也超然出尘。
白衣如雪,桃花似霞,夕阳在山林撒下层层碎金,他一举一动皆可入画,恍如仙人。
姜离尘失神,差点答应,好在及时清醒,反而道:
“我听说林川公子才华惊世,如今春耕在即,久未下雨,京中正在悬赏祈雨诗,你要是作出了一首能引动天相的祈雨诗,我就答应。”
“好啊。”姜临川看向远处,姿态闲适。
姜离尘见他如此轻松,忍不住皱眉。
怎么一点都不认真?这样能写出祈雨诗来?
“去取笔墨来。”姜临川拂去衣襟上沾染的桃花,态度自然,使唤道。
除了皇妹,姜离尘第一次被其他人使唤。
罢了,他又不知道朕的身份,生这个闲气做什么?
希望他真能写出一首祈雨诗。
姜离尘去道观里取出上好笔墨,摆放在院中石桌上。
姜临川懒洋洋挑眉,并不见外,反而得寸进尺道:
“替我研墨。”
一回生二回熟,索性再忍他一次。何况只是研墨。姜离尘做这些也算轻车熟路。
上好的松烟墨被推磨开,浓淡相宜,姜临川蘸墨,轻缓舔笔。
日头西坠,院中仍有余光,并不影响姜临川的视线。
他一举一动都舒缓有致,轻车熟路,仿佛书写过千万字一样,从容雍稳。在提笔之时,气质如渊,深沉宁静。
姜离尘目不转睛,他忽然生出一种预感,林川真的能写出一首很好的祈雨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下笔流畅,毫无停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