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即便真剩了一口气虚弱的不能开口,徐欢喜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这种坏自己名声的事情发生。
沈惊春知道这件事是假的,却不可能出去为徐夫人辩解半句,下山之前那块遮挡的床单已经是她同为女子最后的善良。
徐家的事成了整个庆阳府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竟隐隐有盖过院试风头的样子,用这群瓜农的话来说,那院试三年两次,也没甚好稀奇的,但徐家这种事说不得一辈子也就只能看到这一次。
陈家小院里,全心全意为陈淮拿下院试第一场案首高兴的,反倒是方大娘祖孙。
在陈家烧了几天饭,方大娘也知道了陈淮是陆昀的关门弟子一事了,陆昀虽在闻道书院教书常年不回庆阳,可整个庆阳府的读书人谁又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陈淮第一场能中案首,第二场覆试不说继续拿下案首,但考过是板上钉钉的事,且听沈惊春的意思,等院试结束之后,只她一个人回祁县,让陈淮就留在庆阳好生备考乡试,若是能考中举人,以陈淮的才学,随便指导自家外孙子一句,那也是受用无穷的。
是以晚饭下了十二分的功夫,虽然说起来都还是一些家常菜,可名字取的十分有寓意,什么步步高升、吉祥如意、鸿运当头、前程似锦、称心如意、独占鳌头。
尤其是那道独占鳌头,更是方大娘自己掏钱买的,说是恭贺陈淮考中第一场案首。
这样的一道有寓意的菜,自然不能往外推,沈惊春笑眯眯的接受了方大娘的好意,只想着等覆试结束放榜后再给她包个红包。
正试过后刷下了大部分人,留下的只有三百出头,人少了搜身检查起来就快,吃过午饭到了半下午几人马车才来接了几人往考场去,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沈惊春的心情淡定了许多,将陈淮送到就带着大满走了。
外面转了一圈,徐家那边也没有新消息传出来,也就无聊的回了家。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几天里徐家的消息彻底压过了院试,除了一些读书人还关注着院试的结果,城里其他人的视线几乎都放到了徐家身上,放榜当天,根本没有多少人去榜,几乎半个城的人都去府衙看徐家兄弟对簿公堂了。
沈惊春匆匆去榜前看了一眼院试的榜单,看到陈淮依旧名列榜首,就又马不停蹄的往府衙那边赶。
短短几天内,徐家就差不多被搞的分崩离析了。
先是各种店铺被封停业整顿,又是徐家二公子三公子拿着家主印信直接叫徐夫人一派的掌柜滚蛋,再有徐斌回来之后,三兄弟斗成一团,徐夫人被救回来之后,本来就剩了一口气,看到徐家乱成这样,勉强撑着这口气支撑儿子跟俩庶子打擂。
徐家俩庶子背后有人支持,竟也勉强跟徐斌母子打了个平手,战局焦灼间,徐夫人身边的婢女反手就捅了自己主子一刀,将徐夫人干过的一些阴私的事全捅了出来。
辟如曾经为了一个方子逼的一家人家破人亡,又辟如徐夫人要掌家大权,徐雍不给结果就被徐夫人设计两次落马摔成了中风,再辟如但凡府中哪个丫鬟敢跟徐斌走的近,没过几天就会被找各种理由打死或发卖。
此类事情不胜枚举。
尤其是那逼的人家破人亡的事,这已经牵涉到命案了。
沈惊春到时,府衙外已经被众多吃瓜群众给挤的满满当当,饶是她一身神力也难以挤进去。
好在里面天下瓜农都是一家,有消息都共享,里面府衙内说了什么,转头就有瓜农传了出来。
徐家众人相互攀扯,扯到最后从上下到下,真正清白的竟然只有几个年纪小的少爷小姐,连徐雍的两个妾室,身上都背着在外面出举的罪责。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事情,辩无可辩。
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徐夫人这样手上有人命的直接被判斩监候,徐雍及一些犯下恶行的大掌柜流两千里,罪名较轻的徒三年,再轻一些的杖六十,其余该赔受害者的赔,徐家名下这些被查封的店铺是不能再开张的了。
一时间整个庆阳府都轰动了。
第79章
徐家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沈惊春心里觉得痛快的同时, 又有些感慨。
从府衙外回到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通通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因为陈淮不仅是这一届院试的案首, 还是祁县时隔三十年来, 又一个小三元。
这个小三元的分量不可谓不重,甚至让沈惊春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常能听到的一个梗,国乒队的健将得世界冠军容易, 但得全国冠军很难。
这个小三元一出, 晚上学政设宴款待此次院试前十名的时候, 陈淮直接成了全场的关注目标。
沈惊春在家也忙着像个陀螺。
科举考过了要请邻居们吃饭几乎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等府衙那边的事情一了,柳树巷附近的就知道了陈淮是本届案首的事了。
附近家家户户都送了礼来, 讲究点的送个百来个大钱, 不讲究的送两个鸡蛋你也得请人家吃饭,一直忙到天黑, 才总算将所有的礼给登记完。
柳树巷这边就有几十户送了礼, 其余的是庆阳府一些富绅之类的觉得陈淮奇货可居, 也送了不少礼过来先烧一下热灶。
前者只需要在家备上酒席就行, 后者就得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要请到酒楼去吃一顿。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沈惊春忙完了算了一笔账, 除开两场宴请大致要花掉的钱, 别人送来的现银, 竟还能剩下几百两来, 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日一早全家人都忙了起来, 连韩克俭都专门请了一天假没去书院,在到家里来帮着陈淮一起写请柬送请柬。
沈惊春则又请了附近的住户帮忙, 在柳树巷里搭起了遮阳的棚子,各家各户都有桌子的出桌子,有碗筷的出碗筷,很快就将巷子里摆满了桌椅。
烧饭的是附近酒楼里请来的厨师,方大娘和几名烧饭不错的婆子也跟着烧一下小菜。
整条柳树巷热闹的像是过年一般,香味飘出去老远。
这虽不是流水席什么人都能来吃,但几十户人家拖家带口的也是个大数目,一直忙到天黑,才将所有来吃席的人送走。
沈惊春这个负责统筹的人都累的腰酸背痛,更别说在厨房帮了一下午忙的人。
附近来帮忙洗菜切菜上菜的通通是五百文的红包,而请来烧菜的三位厨子则是每人五两银子的工钱。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夫妻俩洗了澡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看着对方累到不行的样子,都觉得这也太可怕了,这才只是个院试考中了一个秀才而已,若等两个月后陈淮中举,那不是累的爬都爬不起来?
第二天沈惊春在家躺了一上午,下午又去逛街买礼物,之前说的什么等考完了再去周边逛逛的事,她现在提都不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