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大活人,既然是个人,怎么可能不会思考,又怎么可能没有自己想法?
小少爷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白语,他含笑上下打量着,仿佛对她充满了兴趣,然后很随意的,就坐在了白语床头边角上。
“说吧,为什么要怂恿小羽逃走?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们不好吗?”
床上脸色惨白的少女沉默不语。
在白语如此始终坚持不肯开口的情况下,小少爷也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耐着性子诱哄道:“说来给我听听。要是说得有趣,说不定我就不会阻拦你们了。”
他的神情这般认真,白语对望了片刻,终于有些动摇地开了口:“我想……我想和小羽当个普通人。”
“普通人?”听到这个答案,白语先是一怔,随后不可控制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了什么这辈子都从来不曾听过的天下第一等笑话,“你想当个普通人?你觉得你那么个样子能当普通人?什么普通人?”
他笑了半晌终于停下:“不过,现在,你确实可以当个普通人了。”
说着这句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白语。如此突然骤变的神情,蓦然褪去了最开始伪装的和善,露出了底下最真实的情绪,就像一朵鲜艳无害的花朵,突然长出了森寒尖锐的利齿,随时都准备着将人身上的血肉咬一块下来。
白语失去了言语,她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给吓着了。
“我把他从你身上挖了下来,你猜猜看,他现在是活着的,还死了?”
小少爷眨了眨眼,爆发出一串笑声。
“或者说,你希望他是活着的,还是最好死了?”
***
白语重新见到自己的弟弟,是在一年之后。这半年来,她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因为背部的伤口而饱受折磨,好几次气息微弱得让人觉得她是必死无疑了,也让人想不明白她最后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少爷在此事上的态度,展现得很暧昧。
他既没有对白语很好,根本不会着人去照顾,但在白语近死的时候,他又会吩咐医生去尽力救治。或许这种时候直接死去会是个更好的选择,反而能得到解脱,而这般一口气吊着,不过是平白多遭些罪罢了。
小少爷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劣童拿着树杈在拨弄一条虫子,他让这条虫子在地上随意爬走,不设任何的拦路屏障,然而在对方将要逃出这一块狭小的地域时,又会拿着树杈把虫子挑翻回原地,让那只虫子重新陷入困顿绝望的境地。
最初,白语身体受创过于严重,没有办法行动,不过在身体略有好转的时候,她立刻于第一时间去找了小少爷,可是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