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大厅中央一点白光微闪,突然变得刺目不可逼视,何太哀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等他再回头去看,那点白光消散,倒是从中走出来一个白袍的人。此人的打扮和其他红袍教众没任何区别,也是遮头盖脸裹得严严实实,并且在袍子底下戴了一顶非常高且尖的帽子。
只是一片猩红之中突然多出一点白色,自然会醒目到扎眼的地步,不过,这也说明了此人的身份不同,显然他是和旁人区别开来的,若非极卑贱,就是极尊贵,而这白袍人,显然属于后者。
只见这名白袍人,慢慢地走上了宴会厅中央无人敢靠近的水池,然后他举起双手,朝众人示意致敬。
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就仿佛是突然被点燃的干柴,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表述的狂热情绪,正在这个靡艳的宴会厅里发酵,扩散。
那白袍人又伸手在空中轻挥示意了一下,亢奋异常的群众重新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盖着红色丝绒布匹的人被抬着置于水池中央的红色方台上。两者同一色的红,柔软的布料贴盖在那个人身上,静置之后就凸显出了完整的身形,甚至包括那人的面容五官。
但,这是个活人吗?
如果是活人的话,不管怎样,口鼻处都会因为呼吸吹动而给丝绒布料带来细微震动的吧,甚至,吐纳间自鼻腔涌出的湿气,会将丝绒晕出一小圈深色的印记。
但方台上的那个人,却无丝毫动静。
仿佛——
仿佛是个死物。
有人恭恭敬敬地躬身双手高举着,为白袍人奉上权杖。
然后何太哀看着这个白袍人,手握权杖,开始跳起了一段怪异的舞蹈。
滴答——
室内屋顶高空的巨型彼岸花,突然从它花蕊的部位,喷溅出了一滴大颗的红色水滴。这滴水滴,正落在地面水池方台躺着的那个人身上。随后,花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紧接着便像是被刺中动脉的人类一样,大量血红色的水珠向着地面喷射而出。
登时,一场以水池为界的妖异血雨,倾盆而下。
宴会厅内的众人疯魔似的靠近池子,他们不敢直接踏入,却纷纷带着极端狂热情绪伸长了手去接。那不正常的热情之情,看得在旁围观的何太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一会儿,血雨终于停了,定睛去看,执杖而舞的白袍人,一身白袍居然变成了淋湿成了血红色。这样的仪式举动,隐约倒是有着自群众而来,又将回归到群众中去的教说意味。
这名执杖的仪式举行者,握着权杖,将方台上的丝绒布匹挑开了,一具苍白泛着死气的肉体露了出来,顿时,被雨水染成红色的池子里,浮上来无数细小的彼岸花。
它们大概只有人的手指粗细那么大。这些妖红细小的彼岸花在浮现之后,宛若活物似的从池子里向着方台游去,跟着又慢慢挥动细长的花瓣,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方台上的那具尸体,其爬动姿势诡异,像一只只体态幼小的红蜘蛛,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纤长的花瓣翕张,轻触到肉体之后,便如针刺扎穿皮肤,小小的彼岸花很快就消融没入肉体之中,然后,这个一直宛若死物般的人,竟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