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刚刚抬起的腿又缓缓落回原地。
不行。
石青衣衫的少年别过视线,丹凤眼眸里的情绪很淡,周身泛着冷漠,继续缓慢的往前走。在宽大袖口遮挡下,他握着莲花灯的手指捏的很紧,微微泛出青白的颜色,直到食指微松,方才褪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上官晔的余光就瞥见宋乐仪朝他递来视线,似乎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这是认出他来了。
可是那个小姑娘却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是干脆利落的转身往另个方向走,她想要躲开他。
上官晔的嘴角抿成一道线,眼底得飞快的闪过一抹自嘲之意,顿时情绪难以自控,改变了主意。
他抬眼直直的看向宋乐仪,眼底的光色很冷。
*
“夷安郡主。”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宋乐仪此时已经整理好情绪,笑吟吟地打了招呼:“上官世子。”
小姑娘毫无方才佯装不见得尴尬,说完还神色自然的顺带问了句:“这般晚了,世子怎么还在这里呀?”
话刚问出口,宋乐仪便后悔了。
不如不问。
他手里正拎着一盏莲花灯,很明显是要去护城河点超度灯啊。
身上又如此风尘仆仆,应该是从燕郊祭奠完他母亲回来。
她上辈子也是无意中才得知,上官晔母亲的尸身并未埋葬在宣平候上官一脉的祖坟,而是埋在了燕郊的一处荒地。
宣平侯夫人去世的时候上官晔才六岁,小小孩童能有多少记忆,然而他数年不忘祭奠,足以见其深情,可是他又是那样冷漠的一个人。
到底是天意弄人。
就在宋乐仪为自己不合时宜的问题懊恼是,上官晔清晰的声音蓦地从耳边传来:“中元节,想去为母亲点盏莲花灯。”
说着,他神色自然的举了举手中的河灯,一如既往的平淡的神色。
宋乐仪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上官晔这个人挺难相处的,他身上的气质乍一看去其实很温和,偏生眼神很冷,会让人有些心生胆怯。
即便是上辈子他帮了她那么多,两人的交情依然停留在见面不深不浅的寒暄的程度上。
除了赵彻和苏易,他没有朋友,又生在那样一个宣平侯府。真的挺可怜的。
宋乐仪想了想,语气安慰道:“上官世子莫要太过伤怀。”
“嗯”上官晔的声音不浅不淡,他点头,“郡主亦是。”
许是灯光色暖的缘故,往日里冷淡疏离的眼眸竟柔和了些许。
宋乐仪微微怔了一瞬,随即颔首道:“多谢世子关怀。”
上官晔这个人本身情绪就很细腻,只是平日很冷漠,不太喜欢多管闲事。能如此多言的宽慰一句,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