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后脑枕在他肩窝,长长的眼睫蝴蝶般煽着,秀气的鼻子微微翕动着,而唇上仿佛闪着诱人的光泽,亮晶晶的。
那是月光,可在凤珏眼里,那只是招摇着要他俯下身的光芒。
小小对少年这眼神再熟悉不过,想躲开,可此际,却是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睁大了黑曜石般的眼珠子,然后在少年灼热的呼吸下紧紧闭着。
她似乎又回到了端午那夜,酥酥麻麻的,这次她突然明白了心头翻江倒海的情绪是什么,那叫眷恋。
是啊,她舍不得,舍不得结束,舍不得离开。
这样温柔、这样缱绻的亲吻,侵袭着胸腔某个怦怦跳的地方,让它以极缓慢地速度塌陷,待察觉时,早已晚了。
小姑娘手指攥着衣衫,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少年的,唇儿湿润润,她舔了下,却被少年逮着了机会。
月娘洒下一片银白,将小院子里照得亮堂堂,忽而起了风,枣树叶儿和银杏叶子就也纠缠在一起,飘飘荡荡落在两只头挨着头、睡得很是香甜的猫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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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小小是在自个儿床上醒来的,她不太记得昨夜怎么睡去的,就是现今脑子还晕乎乎的,直到梳洗后,才有了几分清醒。
凤珏依旧天未亮就过来小姑娘这边,院门也都是落了锁,他不来小姑娘连出去都没法,便是生病那次,也是强撑着先替姑娘开了门。
两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似乎还在七夕那夜呢,待小小数数日子,竟已快重阳了。
院子里也结了枣,她琢磨着,再过段时日,便能摘了做蜜饯儿、枣子酒、枣子糕了,心头美滋滋地想了许多,她更想让凤珏尝尝她的手艺。
正是吃午膳的时候,饭馆里坐满了食客,连那张小桌子都摆了出来,饶是如此,还有许多人因着没有空位,便选了打包带走,凤珏忙着上菜结账,快要脚不沾地。
小小在厨房也忙碌的很,嘴边突然多了一块糖,她便咬住,嘴里甜丝丝的,心头也甜丝丝的。
凤珏忙着忙着,眼角余光突然扫见饭馆外头探进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他上完托盘里的最后一道菜,扯下肩膀上的白布,擦了下手,便往店外走。
却没料到,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他熟悉的,正是合该跟在身边的小厮,冬顺。
冬顺瞧见穿着老百姓的青布衣裳,作店小二打扮的凤小爷,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口愣是没有半点声儿。
反倒是凤珏一掌拍他肩膀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喝道:“你小子来这干嘛?”
冬顺冷不丁打个寒颤,爷这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吃了他似的,他也是千万个不愿意啊。起初打听到小侯爷在劳什子“天一楼”,冬顺还不信,他们家爷,纵然没有跟前跟后,可还是很清楚的,再是能闹事,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天家公子,莫说长公主了,便是今上也是极惯着的,否则怎么会打折了人家尚书儿子的腿,还只是罚个名义上的思过呢。
不过当冬顺真的在这里瞅见凤小爷时,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怀疑是不是自个儿眼花认错人,只是肩膀上挨这一巴掌,他总算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