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庄主这是说不过,直接堵人嘴了?”江栖鹤不得不抬起眼睛,浅琥珀色的眼眸中揉碎着橘色灯火的温和与柔意。
“还想不想吃饭了?”陆云深低声问。
江栖鹤放下手中的筷子,在陆云深腰侧捏了捏,唇凑过去贴在陆云深唇边,说:“你不打算告诉我在洛夜城之前,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小屁孩,又为什么失忆?”
陆云深保持着姿势沉默半晌,江栖鹤手开始不安分地游移,绕到腰后,顺着背脊往上,动作轻得像羽毛,但又使得人格外痒。
“陆小白,你不告诉我?”江栖鹤又问了一声。
陆庄主把身上那只爪子扯下,轻轻振袖招来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到江栖鹤身边,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道:“作为枯荣剑,我本不该中计。”
“你是指,你中了幻术?”江栖鹤立刻听出了深层含义。
偏冷的宵风自窗外而来,灯盏轻晃间,人影闪闪,陆云深细心地将鱼刺剃去,又把鱼肉放在汤底作料中蘸了蘸,才放入江栖鹤碗里。他摇头,轻声道:“那是幻术,却又并非幻术。”
“嗯?”江栖鹤蹙眉。
陆云深微微垂眸:“只是将我藏在记忆深处的一段过往勾了出来罢了,然后我被自己的回忆困住了。”
*
三月春初,出月镇,吟风街,斜阳将沉,行人影缭乱。
整个镇上半数人染上了时疫,街道清冷萧条,行走其间,不是能听见两旁屋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陆云深背着把断刀从远方来到此处,褴褛衣衫在风中起落。他戴着一块面具,将鼻子以上都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但眼白上布满血丝,那截削尖的下巴更是苍白,显然是个病中之人。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医馆都没药了,但陆云深并不死心,背着他的刀走进一间又一间医馆药铺,重复着询问“可有治疗时疫的药”。
他不想死,他才从歇夜城逃走,为的是习得一身武艺,成为名扬天下的侠士。名动天下的人总是要吃苦的,他相信自己不会死在这途中。
约莫是老天听见了他的心声,当他打某家武器行经过时,听见斜对面的陈记药铺传来说话声。
“你们这儿有治疗时下疫病的药吗?”
“嘿哟小兄弟,你可来得真巧,就剩最后一包了!”
是一道清澈的声音与一个有些粗的嗓音。
他们的对话听得陆云深眼前一亮,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三步并两步冲进药铺,与一只瘦而白的手同时抓住那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