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魔瞪大了眼:“今日只能死在此地了吗?”
巧雀问:“强行破黄泉如何?”
……
三人的说话声在雷鸣轰炸下转瞬不见,陆云深也无暇顾及身后的人是死是活,高天梵罗体护在他周身,天罚雷劫被一一化为虚无,但那道流光被天雷劈了数次,现下摇摇欲坠地、悬停在了半空。
本命剑乃他身体的一部分,陆云深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颤抖反抗,因为附着在上面的魂魄正被外力一点点抽离。
江栖鹤……
他的阿鹤。
吹尘重剑剑锋偏转,陆云深倏地暴起,凛冽剑气席卷而去,所经之处寸寸封冻。
他一剑击落惊雷,一剑劈开长风,身法快极,穷尽目力都看不清他所处何处。
但天罚雷劫无休无止,因了陆云深的反抗,降得更加密集。
轰——
青紫之光携着巨大风浪砸入狭长甬道,直袭那悬空的流光半点,炸开火花大片。虚空中陆云深转身的动作倏然一滞,咳出大口鲜血。
天镜仍在转动。
最初那道白光炸开的刹那,江栖鹤被剥夺了视觉,紧接着雷声轰鸣,他失去了听觉。
江栖鹤知道他的魂魄正逐渐与枯荣剑分离,但他什么都做不了。手和脚都不再属于他,甚至他认为自己只剩下了意识。
这种感觉比江阳城那一夜,在小夜石中魂体被外力碾碎更为残酷,又甚至,纯粹的死亡都比这般来得温柔。
是输了吧,输给了执掌天镜的连山赫。
输了之后会怎样?如同上次平息罪孽海般,死在黄泉之眼里?
但是……他轻轻巧巧同黄泉之眼长眠,陆云深又该如何?
陆云深是不是看着他成了这副模样,却无能为力。陆云深是否会想,他又一次的,无法去挽救死在自己身前的人。
江栖鹤想起那夜斓江底下,陆云深砸落青苔上的泪珠;想起在古塔之外这人丢掉花枝,抱着头颤抖着说出“来不及”三字。
他想起陆云深身上长风白雪般的凛冽气息,想起陆云深心间那片封冻的荒芜。
陆云深守着一片无人归来的海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可这人若就死了,陆云深要如何活下去?
垂云岛上青丝已化作白发,他死了,陆云深还有什么是不能够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