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衣袂划出弧度,长剑雪亮,江栖鹤步伐极快,面色极为凝重。
走了一段路,洞壁边深黑沟渠中忽然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有人在波动水面,两下轻,一下重,循环往复约有三次。
分明是有人在向他们发出讯号。
绿羽鸟青蓝色的眼珠一凝,对江栖鹤道:“我去探探发生了何事,你们继续。”
阿绿有它的消息来源,江栖鹤向来不做过多了解,挥手让它自己去。
愈往里走,路面愈发陡峭,在折过一道转角、钻进某个狭窄石洞后,坡度几乎与平地垂直。
江栖鹤与陆云深一前一后,干脆收了力,任由自己下坠。
周遭漆黑如墨,元力凝出的光球只能照亮寸许距离,江栖鹤抬头看了那片昏暗轮廓一眼,食指中指并拢,往下送出一道剑光。
耀白的光芒如游龙往底下蹿去,在黑得近乎虚无的空间里留下些微残光,倏尔间就被吞噬了干净。
“黄泉还真是个奇特的地方。”江栖鹤似笑非笑,“这场坠落仿佛到不了头。”
陆云深眼神颤了颤,“是不是和死亡很像?”
江栖鹤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后,才回答陆云深的问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无穷无尽的下坠,会令人不自觉地想起很多东西。”
“你想起了什么?”陆云深问。
“你呢?”江栖鹤反问。
陆云深:“我什么都没想。”
江栖鹤用剑柄勾了一下陆云深衣摆,“我在想,等见到江眠,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黑暗中,江栖鹤听见陆云深低低一笑:“见到他,便自然而然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话亦逗得江栖鹤开始笑,他突然发现陆云深很适合修佛道,万事万物顺其自然,不强迫不强求。
人生呐。
江栖鹤不由在心底一叹,但思及老媪被打断的话,以及不知含义的“太清魂”,愁绪又上眉头。
静谧无边的黑暗会让人对时间的感知发生错乱,江栖鹤双足踏上地面时,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已走完一生,但倏尔又认为不过才一瞬。
一生与一瞬有何区别?
缘起缘灭而一瞬,花开花谢而一生。
春风化雪而一瞬,草木枯荣而一生。
太长或太短,皆是一生一瞬,一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