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几十个铜板。”江栖鹤漫不经心开口,“先去醉云楼填饱肚子再说。”
江栖鹤兜着这身陈旧发黄的白衣施施然往前,衣袂被绵绵晚风牵起,在半空中晃荡出蝶翼般的弧线。
他浅色的眸子略略下撇,透着股腐朽般的无力,走出街口没几步,竟停下来,望着周遭铺面若有所思。
五百年没来过洛夜城,竟是有些不记得路了。
“阿绿。”江栖鹤轻唤一声,绿羽鸟很懂地飞离肩头,在前带路。
“洛夜城改建过。”阿绿边飞边道,“好像是暮叹花忽然疯狂生长之后的事情吧。”
“暮叹花?”江栖鹤蹙眉。
“就是这种。”阿绿往街旁一旋,落到一棵开满白花的树下,“是在你下了虚渊后,才开始在七州上生长的。”
江栖鹤心道这也许与当年罪孽海暴动有关,脚步未停,紧跟在阿绿身后。
醉云楼只是洛夜城的一座小酒楼,不过洛夜城繁华,往日这个时候仍是一派热闹,食客络绎不绝,而今日,竟闭了门。
不过里头的灯还都亮着,大堂内辉煌得紧。
江栖鹤没上前问,因此在他之前,就有三五人上去敲门,结果给拒了回去。
“客官,真是对不住,今夜有人包场。”伙计推开半扇门,笑容歉意。
楼里的灯光泄出些许,顺着这扇门,江栖鹤看见了立在大厅圆桌上的一件东西。
一块牌位。
一块黑漆漆的牌位。
一块大抵是用沉沉檀木制成的、以瘦金体阴刻着“春风君江栖鹤位”几字的……牌位。
江栖鹤眼皮跳了一下,前头那伙人仍是不甘心,在向伙计打听是哪位如此大手笔。
“那位公子未曾告诉我们姓名,不过看得出,是为了祭奠春风君。”伙计语速飞快,话语中透出几分骄傲,“以前呐,春风君可喜欢上我们楼吃饭了。”
江栖鹤眼皮又跳了跳:“什么玩意儿?”
阿绿倒是很平静,这些年来,此类事它已见得太多:“给你的祭饭。”
“今天是你的忌日。”它又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批人给你烧钱哭坟。”
“我哪有坟?来烟华海哭么?”江栖鹤随口道。
阿绿:“我就这么一说,就是在纸钱堆前哭的意思。”
他瞬间情绪复杂起来,但也仅仅只有一瞬,紧接着便见他调整好面部表情,提步迈出去。
“你干嘛?”阿绿忙问。
“给我的祭饭,若我不吃,岂不是浪费?”江栖鹤头也不回,话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