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卿瞳孔陡然一缩,面色亦是冷了下来,“你便这么对朕信不过?”
“小九可曾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在我的面前,以朕自称?”
“朕……”
季云卿本能地想要解释,一开口,便又是天子的自称。
谢瑾白除却是季云卿尚未登记时的太子伴读,亦是倾囊教授他天子御人之术的第一人。
在季云卿的成长过程当中,谢瑾白不仅仅是恋人,更是恩师,是知己。
但是,如同过去,从不会在谢瑾白面前以天子之谓自称一般,随着季云卿自称的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了变化。
君君臣臣。
不可逾越。
只是过去,他们两人从不肯正视,又或者,彼此有意逃避。
捂着发脓的疤,各自佯装很好。
季云卿是个聪颖之人。
谢瑾白未能言尽的,他自是都懂了。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已隐隐预告到,谢瑾白接下来要说什么。
因此,在谢瑾白太急,他恳请辞去首辅一职,不是赌气,更不是威胁,言他厌了,也倦了这朝堂,表示明日早朝,他会再次上书,恳请辞去首辅一职时,季云卿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当真厌了这朝堂,还是厌了朕?”
谢瑾白没有正面回答季云卿的话,他继续道,“若是皇上不想再见到我,也可革去我少傅的职位。怀瑜愿辞官,永不踏足颍阳。”
季云卿藏于袖中的攥起的拳头松了又握。
愿辞官,永不踏足颍阳。
这是厌了官场,还是厌了他?
他俯下身,注视着谢瑾白,一字一顿地道,“朕告诉你,除非有一天朕弃了,厌了,否则,只要朕还活着,你便休想要摆脱朕!”
说罢,直起身子,“少傅谢瑾白,枉顾朕的旨意,在朕下令于府中思己过期间,擅自外出,目无尊上。即日起,谢少傅不得擅自出府,府中之人亦不得擅自外出。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太傅府。”
走至门口,复又背对着谢瑾白道,“若是少傅想通了,可随时派人前来宫中传话。”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只要谢瑾白一日不愿放弃辞官离京的念头,那便一直禁足。
直至他愿意服软为止。
这一举动,同前世御赐毒酒,没甚分别。
要的,都是谢瑾白的臣服。
一黄一青两道身影,消失在鹅卵石铺就的中院。
谢瑾白站起身。
门口,童仆阿尧走了进来,红着一双眼,“噗通”一声,跪在谢瑾白的跟前,“对不起,四公子,是阿尧做错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