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抬眸,确是切切实实怔住了。
何谓一眼万年?
谢瑾白怔怔地望着一袭火红色异域长裙,长发披肩,发上缀以水红色珠宝,额间一点朱砂,面上覆纱的女子。
谢瑾白盯着对方看,不是因为该女子身姿曼妙,在寒冬腊月的天气,衣衫单薄,而是因为……对方有着同他的棠儿极为相似的乌亮眸子。
这一生,谢瑾白未曾这般失态过。
他不能自己地盯着在一个陌生女子的眼睛,因着这双眼睛同他的棠儿如出一辙,可对方柔媚的声音,以及一身女子的装束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便是再相似,眼前之人也不可能是他的棠儿。
谢瑾白的呼吸不畅,喉间巨痒难耐,最终,悉数化作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
谢瑾白咳得停不下来。
他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一并要从胸腔咳出一般。
那红衣女子似是被他的咳嗽声下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拍他的后背,“美人,你不要紧吧?”
红衣女子个头高挑,落在他后背的手倒是极轻。
拓跋瀛见谢瑾白咳得实在厉害,他下了几个楼梯,走到红衣女子的面前,伸手要人,“我这位朋友是旧疾复发了。把他交给我吧。”
红衣女子睁着一双乌亮的眸子,不甚信任又警惕地瞪着他,“方才我明明瞧见,你对美人动手来的。”
拓跋瀛见她分明是一介姑娘,却对谢瑾白一口一句美人的唤着,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那是我跟我的朋友在闹着玩。不信,你问问他,我同他是不是旧识?”
那红衣女子却哼了哼,极为不给面子地道,“是旧识可不一定便能称之为朋友。”
拓跋瀛眼底寒光微闪,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姑娘。
转头对谢瑾白抱胸而笑,“谢将军不说句话么?”
红衣女子再一次抢话道,“说什么说?你没瞧他咳得厉害么?”
转头对着谢瑾白,却又是另一番温柔面孔,“美人家住何处?娶亲了没有?家中有几口人呀?”
拓跋瀛:“……”
大堂里头坐着的,难免有凑热闹之人,见红衣女子是异域番邦女子打扮,言语又十分大胆出位,便替谢瑾白高声回话道,“这位是太傅府家的四公子,更是我们颍阳战无不克的云麾大将军。我们大将军曾在五年前娶亲,如今却实实在在是个黄金单身汉。姑娘若是有意,不妨请一位冰人,去太傅府说亲去!”
“是啊!姑娘!我们大将军能文能武,可是不得多得的好丈夫人选呐!”
“说亲去,说亲去!”
起哄的声音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百姓们未必有什么恶意,但是对于一个姑娘家家,鼓噪着要去请冰人主动上男方家说亲,足以将寻常姑娘羞哭。
红衣女子面上覆纱,谢瑾白自是瞧不清楚对方神情。
谢瑾白垂眸,“抱歉,百姓说笑,姑娘,咳咳咳……莫要放在心上。”
红衣女子歪了歪脑袋,一派天真烂漫地问道,“若我当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