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明知在外头赶车的逢生听不见,马车内的唐棠还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予以否认。
逢生的冷笑传入马车内,“呵。姓谢的当年怎么就不干脆命人将你的腿给打断呢!你成了残废了,他便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了。”
唐棠低头看着枕在他腿上的男人,指尖虚虚地在这人如画的眉眼上描了描,眼神贪恋,他笑了笑,声音淡似这宫外的一缕夜风,随时都要消散,“他现在眼里,又何曾有过我?”
“你既是知道,你既是知道你还天天跟窑子里的姐儿傍富少似那样眼巴巴地凑上去?担心哪天死在他身上都不知道!”
“逢生,你这嘴是越来越毒了。”
什么窑姐,什么富少,都什么破比喻。
“哼。”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若是能用这余下几年,能得他一日之欢……”
“不用的吧?少主,我就是那样随口一说。你不用真打算把你自己当瑶姐,给他白嫖吧?”
“我便是愿意,他怕是也不会肯。”
逢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是呢。您看上的这位真是三贞九烈,好绝一男的。你送了他那么多男宠,他都原封不动地双倍送了回来。真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
“哎。就是太一尘不染了。那些花花草草他瞧不上,像本少主这种如花美男,他还是可以染一染的不是?他竟也未曾瞧上一眼。心里头只有那小皇帝。小皇帝有什么好?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他的后宫永远争奇斗艳,花开不败。本少主就不同了。本少主美人榻的空位,永远只为他一人而设。”
“少主。您就气逢生吧。您把逢生气死了,就再没人给您赶马车,没人在您腿疾发作的时候给您施针了,也没人再您被这人气得吐血的时候给您服药了,然后您就嗝屁了,就可以不用活得这般痛苦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要不你现在马车失个控?这样,我虽生不能和他同寝,死也算是同辆马车了。小皇帝要是看见了,该震怒了吧?呵。小皇帝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我家玉哥哥这么好一男的,他竟敢负了他!他怎么舍得负了他?若他心上之人是我,我定然……”
“呵。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
“少主,您还有口气么?”
唐棠特特叹了很大一口气给他听。
逢生放心了,有口气就成。
师父说了,少主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要是这口气也没了,少主便嗝屁了。
“逢生,我知晓,你是为我好。我又何曾不想放下……”
逢生暴走,“屁!每次说要放下,逢生让你跟逢生离开东启,你又不肯!你放哪门子的下!”
“我真的想过……逢生。这么多年来,我厌了,也倦了。可是,我若是走了,他怎么办?他如今权势太大了……一旦我离开了,这朝野再无人能与他制衡。他一人专权,季云卿那样的性子,怕是一日都容不下他。”
“那又同你何干?是他自己眼瞎,把秃鹰当八哥养了那么多年,怪得了谁?便是最后真被那秃鹰拆筋剥骨的吃进肚子里头去,也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