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还故意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地同她打听,是不是那位谢巡按改变了心意,是否答应要同棠儿结契,他们知府府是不是当真要同太傅府结亲了。
堂堂太傅府的公子,如何可能会下嫁于一个小小的知府家的公子?
更不论那谢怀瑜还是天子的人!
杜氏如何听不出,只因老爷的官位压着那杨通判一头,郭氏分明是借着棠儿的事羞辱于她!
只是那唐未眠又不是她亲生儿子,她当时听了固然不快,却也谈不上为此有多蒙羞。
唐未眠当真同男子成婚才好呢,如此,唐家便是定然是她家君儿的了!
倒是因着她当时还未从所受的惊吓当中缓过神来,故而那时对郭氏所说的话也未多加理会。
眼下想来,倒是她小看了她那个继子了!
呵,自以为攀上谢怀瑜那根高枝,便蓄意蓄意羞辱她,认定了她不能拿他如何是么?!
此时,杜氏已然认定,定然是唐小棠唆使的谢瑾白,目的就是为了使她难堪!
否则这后院这么多间僧舍,何以谢瑾白独独擅闯她所入住的这一间?!
唐小棠全然不知他已然被杜氏给恨上了。
唐时茂越走越快。
唐小棠双腿无力,每走一步,膝盖都似有上千根针在同时扎向他。
唐小棠一贯被他爹瞧不起,这个时候自然更不愿招致他爹的鄙夷,竭力强忍着。
唐时茂一路疾走,直至走到无人的僻静回廊,方才顿住脚步。
他转过身,抬手毫无预兆地掌掴了嫡子一记耳光,“唐未眠,你简直,你简直不知廉耻!我唐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
唐小棠本就咬牙才勉强撑住身形。
唐时茂这一记耳光,直接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身形摇晃,身子重重地跌向回廊圆柱。
随后赶至的惊蛰撞见这一幕,慌得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不说是惊蛰,便是唐时茂自己,也因这甩出去的一巴掌的动静而楞了楞神。
从小到大,不管唐小棠多顽劣淘气,出于对已故爱妻的愧疚,唐时茂至多罚嫡子跪祖宗排位,从未舍得动手儿子哪怕半根手指头。
此次是当真被气着了。
他怔楞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眼底泛着疑惑,似乎不大明白,自己明明未曾如何用力,为何小儿子便摔在了地上。
因听了谢瑾白吩咐,暗中跟了上来的萧子舒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他都瞧得出唐家这个小公子双腿不适,行走困难,全凭一口气撑着,唐时茂这个当爹的,难道半点没有发觉?
竟还下那么重的手。
因着谢怀瑜只是下令要他跟上父子二人,并未吩咐其他,故而萧子舒也只是在暗中看着,并未出手相助。
“惊蛰!”
唐时茂微显慌张地高声喊着贴身小厮惊蛰的名字。
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的惊蛰,此时连忙上前几步,“老爷有何吩咐?”
掌掴过儿子掌心的那只手发颤,发麻至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