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向城郊方向,他心里不是不忐忑,却又倔强地不肯张口去问,以免这人以为他真的怵了他。
见到驿站前飘扬的“驿”字,他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身在何处,总归容易叫人不安。
唐小棠知道城郊有一个驿站,可他从来没来过。
如同一只初破壳的雏鸟一般,紧跟在谢瑾白后头,四下张顾着这个世界。
驿站不大,除却院子里前有一个较大的马厩,院子甚至比他去过的他那些商户之家的友人之家的院落都要小一些,更勿论威武、气阔的知府府衙。
太傅之子,年少便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又是天子近臣,锦衣玉食,唐小棠是当真没有想到谢瑾白竟会愿意屈居在这样的地方。
他以为,以这人的身份,不说是出入定要住高府大院,至少也该是云熙客栈那样的规格。
至少,若换成是他,这小破驿站他是一日都住不下去的。
唐小棠只顾着四下张望,殊不知他这般探头探脑的模样悉数落入身旁谢瑾白的眼里。
唐小棠随谢瑾白进了院子。
果然,外头瞧着不大,里头确实也没大到哪里去。
谢瑾白同萧子舒主仆二人住在东面的二层小院。
地方不大,胜在树木繁茂,绿竹摇曳,颇为幽静。
谢瑾白收了伞,放到门边,转过身,“上楼坐坐?”
这人语气这般自然,以致让唐小棠有一种仿佛他们相识多年的挚友的错觉。
他懵了懵,好一会儿,才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啊,噢。好,好啊。”
谢瑾白狭长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小公子。
谢瑾白天生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被他这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明知道对方根本对他无意,唐小棠的心还是极为没出息的颤了颤。
唐小棠板起脸,故作冷静地问道,“你……你盯着我……瞧……做……做什么?”
不知怎么的,只要是面对这人,他总是要犯口吃的毛病
谢瑾白忽地伸手,掐住唐小棠脸颊的一块肉,松开。
唐小棠傻眼了,“你……你做……做什么……掐,掐我?!”谢瑾白“咦”了一声,“瞧不出来么?我在欺负你呀。”
唐小棠瞪圆了眼。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欺负完人,那人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唐小棠气得差点跺脚。
之所以没有跺脚,不是因为不够生气,纯粹是因为不允许。
他在马车上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走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双腿还是隐隐作疼,再负气用力跺脚,那他怕是连院门都出不去,届时只能派人传口信回去让人把他给抬回去了。
那也未免太丢人了!
唐小棠咬碎一口白牙,恨恨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