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说周阿梦有多过意不去,江小舟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他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处理,都是靠身体自愈的,就连带血的衣服都没换,恐怕这几天,周阿梦完全没有没来看过他。
“……师兄,你便先好好休养吧。”周阿梦似乎有些话想说,但终究还是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江小舟端起那碗汤药看了看,又随手放到一边。
床上的刀幽幽地泛着冷光,江小舟拿起刀,身体自动便摆出了一个正确的姿势,赵阙对这把刀极为熟悉,就连睡觉也会放在床边,颇有些走火入魔的样子。
他自幼母亲早逝,无论读书习武都不是块好苗子,在宫中备受欺辱,心里时时暗恨自己无力。七岁那年,他皇兄要将他推进水池之中,他捡了块薄片石头,当做刀片划过去,将皇兄的右眼划伤。
做出这种事,他本来应该接受责罚,恰逢锻刀门掌门人来皇宫觐见,便收他做亲传弟子,免了一罪。
“刀用的不错,从今以后就抛却人间富贵,跟我练刀吧。”掌门这么说。
当江小舟抚摸刀口的时候,往事乍然浮上心头,他心有所感,一时间竟然也对这把刀有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江小舟走出房门,他世俗的身份终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这间石屋和其他弟子的一样,冷硬狭小。锻刀门受皇室供奉,本来应该过得不错,但掌门说“练刀需要练心,练心需要苦境”。从来不允许弟子们重视享乐的俗物。
外面正是烈阳,江小舟在院中就看到远处周阿梦的身影,她遥遥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和身边的姐妹们开始聊天。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江小舟还是能听到的。
“周师姐,你何必去照顾那个废物,他入门十年,如今连锻刀三层都没有达到,还被一个入门五年的弟子打败了,真是拖累掌门的名声。”
“你们懂什么,他好歹是帝王之子,若修炼不成,自然是有退路的。”周阿梦心想,在这穷山恶水凄风苦雨的地方,哪怕是修炼成天下第一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下去享受人间富贵。
女人的手,本来就是该拿胭脂,而不是拿刀的。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莹白如雪,肤滑如玉,然而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茧。
那块茧是如此的碍眼,让周阿梦不由得憎恨起来。
她确定赵阙已经喜欢上自己,只要他放弃练刀,回去当他的王子,那她自然也能做个王妃,凭借锻刀门弟子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能过得很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赵阙不愿意放下刀。
周阿梦已经设了一局,让王师弟重创赵阙,打击他的信心。如果他再不放弃,周阿梦就要另找下家了,王师弟就不错。
女人,本来也该多准备几条后路的。
江小舟听了一耳朵,对周阿梦的心思能猜个大概,不由得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