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贵这回是实打实想要赞他两句,他倒好,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一点也不讨好卖乖。
颜家贵心气又顺了点。
“你什么时候做起机械设备来了?”
钟宸正一心一意和拐杖上一个凸起的结节作斗争,手上磨砂动作又快又有力:“不能算做这行吧。我对这个不懂,但制造行业是国之命脉,工业母机是大国重器,中国要实现大国复兴梦,这块短板必须补上,我能顺手做点就做点。齐副省长和齐放才是全力以赴,省里这回是拼了命了,经开区的远期规划本在2005年启动,如今已经拿上日程,重点发展制造业、新材料,互联网、金融服务业。前不久清理了一批土地,就是要倾斜这块。”
“哦,对了,齐放现在不在建设厅工作了,在计委。”
颜家贵沉默。他不懂政治经济,不懂国家大事,但每个中国人都盼望这国家能够强大,这点起码情怀让他有些激动。
“国之栋梁”四个字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他知道,齐放、钟宸都是这样的人。
钟宸将打磨好的拐杖交给他,轻轻道:“清理出的这批土地里,有吴仲良入股的厂子。他现在,涉嫌侵吞国有资产,正在接受调查。”
那个害女儿和钟宸进了公安局的家伙!
颜家贵激动起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钟宸一笑:“他自己作死,我只做了一点点。这次齐放出手更多。”
颜家贵“哦”了一声。他早已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已经从愤怒父亲的角色中走出来,多年在商场打混,识人辨事的本事还是有的。钟宸的话,很实在,很诚恳。
有功不居,无功不揽。
他转身离开,片刻后抱了只木箱子过来:“这个,给你。”
钟宸接过一看,一箱子石头,顿时有些愕然。
颜家贵扯了扯嘴角:“缘缘捡的,我原本扔出去了,又捡回来一些。”他坦然道:“缘缘还小,你们的事情又太过突然。我当时,的确生气。”
准岳父这是委婉表示态度。钟宸将箱子小心抱在怀里,看着颜家贵真诚道:“谢谢您,我跟缘缘一定会好好的。”
颜家贵点点头,不再说话。
颜缘家宴罢宾客,就轮到钟家了。钟星喜得贵子后,正逢集装箱将至上海,钟家忙得满月宴都没办,后来轮船海损大修,公司又有扩张,一直没顾上。这次春节,便忙里偷闲两日,筹备大宴宾客。
这天,宸缘号在码头接了颜缘和王绍珍,颜缘又去江城机械厂码头接曾玉兰。
“我去干什么呀?”曾玉兰推脱不肯——去了,准要撞见王小川。
王绍珍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她推推曾妈妈:“嫂子,你说这该不该去?”
曾妈妈当然说该去了:“玉兰,钟老板待你不薄,老板家有事你可不能不露面。去!”
“我还要在船上值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