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乐贤一听连忙磨蹭过去,还当廖玉林要赏他巴掌,乐呵呵将脸迎着,反正也挨惯了。却不想滚热的脸颊迎来一阵冰凉。“你这是……玉公子这是要?”
“给你洗把脸啊,闻着你一路了,臭得很,你想熏死我不成?”廖玉林不等他说话,兀自撩开了他的头发,错落重叠的血污和脏污顿时映入眼帘,那个挑着皮的伤口横在左眼下,随着眨眼轻颤。廖晓拂自己是随身都会带干净帕子,擦洗也好解手也好必不可少,便也给二哥塞了几条。廖玉林用净帕沾着水,先将污血敷软再擦,冰凉的指腹一点点抠着,血渣混着脏汤子滴滴答答往下淌。等干净了一张脸,廖玉林提笔作诗的手指尽是猩红,就连指甲缝里都满了。
“怎么不出声了?阿斐原来怕疼啊?”廖玉林听他的气息慌了,自己心中也慌乱,挤出一句勉强的话来。明明自己走的时候阿斐脸上只有一道口子,怎么几日不见就多了好几层血痂,莫非是狱卒对他用了私刑,将人打伤了?
武乐贤不知该答还是装傻,犹如被神仙下了个定身咒。自己可是罪孽滔天的刺客啊,掌心被刀子戳穿,浇上烈酒都没皱下眉头。半晌只听:“嗯,怕疼,小生自小就怕疼。”他木怔怔地开口,嘴唇像有千斤重。
“那我轻些,阿斐暂且忍下,等我把这水从头顶浇下,连粘在一起的头发也洗洗。”刺客说疼,恐怕天下只有廖玉林敢信,指尖往阿斐的发顶撩水,拆开黏成缕缕的发丝。实在洗不净的,就摘了自己发上的木簪仔细挑开,污浊的水顺着阿斐的面颊和耳朵淌,淌到喉结那处正好叫木枷给拦住,再顺着木枷流到了地上。
“这样疼吗?”
“……疼。”
“那你别动啊,我看看。”廖玉林说,半跪在地上。脸洗净了,头发也洗的差不多了,他先用指腹轻点着阿斐的脑袋,摸到硬凸之处再撩开看,一看就傻了眼。可不是在狱里叫人收拾了,发根藏了好几个口子呢,许是故意打在里头,从外面看不出来。
“亏着拂儿有远见,备了些好药材。”急过之后,廖玉林取来止血散,用小指尖沾了芥黄色的粉末,一点点塞进伤口裂缝里,怕药性激疼了阿斐,还噘嘴给吹吹。方才喊疼的人静得跟哑巴了一样,不知道想什么呢,廖玉林也顾不上琢磨。最后摸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包紧一把湿头发攥了又攥。
武乐贤像一只头一回被人温柔抚摸的疯狗,咬紧了牙关,浑身难受得僵直。原来,这世上还有上药不疼的时候,还给吹吹,怕是以后上瘾了,自己要日日撞破脑袋了。
“抬头,给你上药。”廖玉林说,没觉出什么不妥来。他只觉得阿斐脸上这伤怕是不好,卷边的皮肉隐隐发着红,不好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