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子孟常年劳作,高高大大,此刻却恨不得缩成几寸高,低头瞧着地面:“没有!不……不是……也有一句,还望郡主……”
“英雄有话……不妨直说?”古兰燕面色通红,语调平缓柔和,大有番人一不做二不休的英气,执拗地又逼近一步。
“还望……郡主平安。”短短六个字,像是从廖子孟牙缝中挤出来的。
古兰燕默不作声,也不死心,歪着头答了声好,径直站着将廖子孟盯得心里慌慌的。
又是半晌不语,正当廖子孟进退两难之际,大侍女着实看不下去了。自家主子都跑至跟前逼到这地步了,再落难异乡也是郡主,只看重彼此眼缘,谁知竟看上这块榆木疙瘩,漠然一瞬问道:“廖英雄,我家郡主今日亲自前来除了道别,还想问问英雄可愿意明日一同动身?”
什、什么!廖子孟惊得舌头都打结了,这算作甚?自己是什么身份,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宛如天地云泥之别。自己已被英雄礼待多日,怎能再得寸进尺?惊慌中又退了一步,又想扎进一缸子冷水里将自己灌醒。
“在下……担不起郡主这份好意,身份男女有别,还是……望郡主平安。”说完脸色止不住蔓延起大片红晕,跑山男子肤色较深,混上红色,像是躲进了阴影里。他毕恭毕敬地低头劝说,又深深自责,不敢抬头去望,生怕对上那人灼灼如炬的目色。
听见廖子孟反复避而不答,古兰燕也不作纠缠,酸涩自然不敢流露,强压着悲色合手一礼,仿佛几月恩情顷刻间化作云淡风轻:“……既然英雄有放不下的心事,诸事不做强求。只是明日午时动身,还请英雄来送最后一面,小女就此便别过了。”
廖子孟闷头不语,再抬眸,心中的人徒留一影渐行渐远的倩影。他痴痴望着,直到那抹倩影转身不见才敛回目光,消沉难耐自不在话下,可二人实属不配,他怎敢多想?只得无奈苦笑,摇了摇头,再回屋一看,文武不知何时醒了。
“咦……爹爹,爹爹。”年幼的孩童不知愁滋味,醒来不见爹爹,兴许就假意哭了几声,现下挂着个鼻涕泡闹着要抱。
是了,更何况自己已有妻儿,郡主还是待嫁之身,再多想就是不知好歹了。廖子孟劝着自己,上前将孩儿抱起,哄道:“文武莫哭了,都是爹爹不好。”
没娘疼的孩儿懂事早,文武自小就极乖,甚少哭闹,饿着了也不吵,从没吃过什么奶水,和廖依依同样是吃杂粮粥长大的。似是察觉出爹爹不悦了,反而学着去哄,圆圆的脸蛋儿蹭过廖子孟的下颚,奶声奶气道:“爹爹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