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谟刚经历一场恶战,再一次攥紧兵器的手遏制不住颤抖,却没有痛快淋漓上阵杀敌的畅快,毕竟手起枪落伤的都是大昭的子民。若是侵犯边境作乱的辽人,他必定不会留下一分怜悯,而是奋力拼杀,死命护住英烈用血肉之躯打出来的河山。
“我不杀你,难道等着你来杀我吗?”祁商已然精疲力尽,关口处的厮杀声与喧嚣正在散去,如今大势已去反而看开了,笑声中透着不屑,道:“真是后悔啊,后悔儿时那么多次都叫你逃过去了,当真是命不该绝。只不过今日你杀了我,来日平定北部疆界也未必能活着回去。”
“你今日若不下此狠手,兴许孤当真给你留一条活路!”祁谟紧紧攥住手中的银枪,金色的甲隙中混杂着不知何人的血液,干成一片,红得发黑,兴许还有他自己身上的。他以枪尖指着祁商的咽喉质问:“你自小害孤多次,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孤九岁发痘那年你也不过只年长一岁,却能想出歹毒于常人百倍的计谋,当真是我命不该绝!”
“发痘?”祁商闷声放肆地笑了笑,说:“过这么久,真是记不起来了呢。仔细想想还真是有……哈哈哈,好似那件胞衣出自一个身染伤寒又发痘的五岁幼童,原本还是可以治的。只不过为了害死你这个太子,我叫武贵妃的人先用几块点心把他骗过来,再将他困住,只给吃喝不许请郎中,耗了许久才生生将他的病拖死了,啧啧……你不说还真是记不清了。”
“恶鬼!”强烈的愤怒和良知从祁谟五脏六腑奔涌而来,“那年你不过十岁而已!”
“他那条命是为你死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你现在杀了我,回去再杀了二皇子与大皇子,末了再杀父皇,好一个忠义两全的太子啊!”祁商先是被太子的威仪所震慑,转而攻其薄弱,用手握住锐利的枪尖,任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或者……你放了我,我把身上的兵符给你,再也不回胤城,找个深山老林过逍遥的日子,从此再与任何人无干。你想要龙位嘛,你爱与皇兄怎么争都好,反正我母家单薄也轮不上……嘶……还不如给自己积一分的阴德,少些阴损,也给你身边的人积一些福分……”
“殿下不可听他胡言乱语,还是尽快结果了好。”苏青松一手横戟劝道。
“我把兵符给你,至此世间再没有祁商这个三皇子。你随意报与父皇,说我战死沙场也好,失足坠崖了也罢。念在自小你我兄弟缘分一场,手足相残的事……若是叫廖公公知道了,难免会怕你几分。看他那样子是个胆量小的,五弟就不怕他疑心生暗鬼,忌惮着伴君如伴虎吗?”祁商嘶声沙哑着哄劝道,费力挪动摔断的右腿。一手将腰间的兵符取下递过去,喉头架在枪尖的顶端,一副听天由命之态。
“殿下!”苏青松进一步又劝,“恕末将直言,祖父曾说殿下谋智双全,若有不测必定是折在仁心太过,三皇子一派胡言,不可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