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人?”太子未曾说过,小福子自然不知,“殿下要安置奴才家人了吗?”
祁谟自知失语,只好说道:“本想着事成之后再说,叫你提早知道了也无妨。孤已命张广之派了信得过的弟兄去小凉庄,城门落匙之前务必将你家人带回来,今夜先寻一处客栈将就将就。待明日天亮再租处民屋住下。如此你那二哥不为生计奔忙也可准备秋闱了,先别急着谢恩,孤可不是白做筹谋。若他有能耐中举,来日到了殿试可算是太子的人,我总要收点儿好处。你大哥嘛……若是愿意可去端午门当职,不巡夜就是。若是……”
“自然是愿意的!这、这叫小福子如何谢恩才好。”廖晓拂忙不迭地应下来,就差拍手叫好了。大哥能去当职想来家中就有了进项,那二哥今年秋闱的银两就有着落了。两位家兄自顾不暇,小妹却梳头到了不能再闲散的年纪。虽说四殿下喜怒无常、阴晴难测,可毕竟是太师府这般人家,跟着学规矩再好不过了。太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计打算,实乃是铺了一条活路给自己一家呢。
“谢什么恩啊,你这一家都为我所用了,将来不怕太子翻脸不认账?”
小福子摇了摇头,两手收回袖口里。“小福子不怕,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之后应对的计谋,祁谟禁不住于心口腾起一丝担忧和后怕。说到底他身子里流了一半天家的血,善用手中的棋子是用人之道,每子落下都要有用处的,帮人势必是帮己在前。若是叫廖晓拂知道了……
“若孤往后为那个位子做了歹毒之事,你可怪我?”祁谟问道。他想背过去不看,只听着廖晓拂的声儿就得了。可脚步却迈不开,靴里装了千斤重。
“若殿下有苦,我自然是不怪的。”小福子乖谦应道,说完不言语,隐隐欲说地等着,果真又卑恭问道:“奴才斗胆一问,若是小福子往后也对旁人歹毒了,殿下可还愿我伺候?”
祁谟绷着下颚,笃定地一笑:“安心便好,你变不成那般的人。”
一月过后连宫中粗使的丫头都知道要有新人入宫的信子,曾经荣答应住的那千月院也修葺着呢。宫中无人不传着这事,一时各样声音攒动,丫鬟公公都猜着新添的贵人颜色如何。后宫的日子难熬,这样死水淤泥的活着还不如死前看看各样的主子呢。奴才们既担心看不着这热闹,又担忧一觉醒来世事大变。
陈鸳对着铜镜翻了个云手,水袖在身奈何耳中没有好曲,舞时风波无浪,收势如同枯槁。当真是惨兮兮一阵哀叹啊。
“郎君啊……一骑世无双……”百无聊赖唱了几句,陈鸳眼皮子一翻朝外看去,江文成捧着十几把竹剑,衣角扑风地往里屋走。速而快快将水袖衣褪了去,摩挲着快发青霉的柜角将这东西仔细地藏进最里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