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伏案作画,紧紧抿住的唇角过了许久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直到中午,他才把画稿全部完成,发到了常青的邮箱里。
从书房走进客厅的那一瞬,他忽然有些迷惘。
想到晚上要到林郡母亲家吃饭,更是难免焦虑。
他穿过来这么一阵,虽然每天强作镇定,但事实上,心底的焦虑与不安从来没有减退过。
不是因为失去了什么或者改变了什么。
无论哪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没有特别强烈想要留恋的东西。
因为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所以也不会害怕或者惋惜失去什么。
尤其这个世界中,整体格局几乎和原世界一样,他闭上眼睁开眼,如果非要骗自己还生活在原世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
窗台上那簇向日葵,因为有了水分的滋养,似乎比昨晚更精神了。
这种花,他以前从来没有买过,他个人更喜欢玫瑰百合洋桔梗这一类……
无论如何欺骗自己,变了就是变了。
他生活在自己的家里,出门也是熟悉的环境,偏偏他随时都有翻车的风险和可能。
他不知道祁洛说过和他一起过的那些话,不知道他父亲搬了家,不知道傅久九去会所不点人……
他不知道的太多。
他并不想继续这样的生活。
*
下午四点钟,傅久九刚收拾好,林郡便准时到了楼下。
临出门前,傅久九又对着镜子练习了片刻,选出了那个看起来最乖顺的微笑。
林郡正站在单元门口,长身玉立,米色风衣衣角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他昨晚离开的时候似乎很生气,但这会儿又完全看不出了。
傅久九打开门,才发觉外面下了毛毛雨,雨丝顺着单元门缝隙,直直地往他脸上扑。
他被风吹得眯了眼睛,单手撑门,对林郡说:“我上去拿把伞。”
“别。”林郡在风中靠近了他,傅久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他握住了腰:“别去了。”
他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外走,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包进自己的风衣里,一手挡在他的发顶为他遮风挡雨。
傅久九迅速被林郡身上蒸腾的热气与淡淡的香水味儿包围了,仿佛这天地之间,仿佛这风,这雨,这空气,全都是他。
他糊里糊涂就被带进了车子里,林郡照旧把手挡在他的头顶,将他按进了座椅里。
车子前后部分被隔板挡住了,林郡俯身为他系好安全带,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傅久九紧张地绷紧了身体,口鼻还有感官几乎都被他恶意地侵占。
林郡身上真好闻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