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哦。”一瞬间,罗兰脑中闪过什么,却来不及捕捉。马尔亚姆义正词严地道:“总之,她是个好女孩,虽然性子冷了点。我不认为她接近我是有目的,这些天她也没有和外界联络的迹象。”
“嗯…看来你很喜欢她。”
“喂,我这个大老粗就算看上人家,也要看人家瞧不瞧得起我。”马尔亚姆笑得有点苦。罗兰语带促狭:“这有什么关系,她正处于失忆的脆弱时期,只要你多花点心思,还不乖乖地手到擒来?”
“混蛋!我才没这么龌龊!”
“你对那些酒馆的服务生和老板娘还不是花招百出,看对眼就上床,也不见得光明到哪去。”罗兰一边吐槽一边喝茶,用词越来越没城主的样子。马尔亚姆尴尬地搔搔头:“不一样,那些女人哪能和她比。”
“哦,我们的铁壁将军终于找到他的女神了。”
“去!”
罗兰轻松接住丢来的茶碟,正色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她有问题,我不管你把她当女神还老婆,一律砍!”马尔亚姆也回以严肃的态度:“这我没话说,但是我不许你在没查清楚的情况下,对她怎么样。”
“当然。”确定了部下没有陷得很深,罗兰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可怜你今晚又要孤枕难眠了,我打算把她安排在魔导团,让艾露贝尔照顾。”
“这样最好。今天晚上我才不会一个人睡宿舍,和伊芙席尔约好喝个通宵。”
“啊,对了,你常去的那家酒店,好像新进了两个美丽的服务生。”
马尔亚姆眉飞色舞,心神立刻插翅飞走,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冲口道:“那两个女人不会是你调去的吧?”
罗兰微微变色,眼中闪过阴冷的薄怒:“你要这么想,也随你。”
“……对不起,罗兰,我不是这个意思。”话一出口马尔亚姆就后悔了,压抑的气氛更让他浑身难受,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嘴,“你是什么人我们都明白,你千万别误会。”
“我是什么人……”自嘲的笑容如昙花一现,下一秒罗兰已恢复平常的神态,“我还没空闲到当你们这帮家伙的媒婆,快滚去你的阿花那儿,明天带瓶酒来赔罪。”马尔亚姆讷讷半天,找不出补救的法子,只好怏怏去了,心里倒也不是很懊恼,因为友人如果真的生气,只会扮着笑脸糊弄过去,那么明天带酒过来,应该能雨过天晴吧。
门关上后,宽敞的空间一时安静下来,直到被倒茶的声音打破。
其实罗兰现在比较想喝酒。
以前一有不愉快,就可以呼朋喝友上馆子喝个酩酊大醉,第二天起来忘得干干净净。如今,他要挖地三尺才藏得了酒不被侍女发现。
马尔亚姆不用道歉,是他调去的女人,龌龊是他,混蛋也是他。
罗兰悠哉地喝茶,眼神一片冰冷。
登上城主之位的第一年,希鲁沙佣兵团的旧部在酒馆里闹事,打死了人,于法当斩。他可以包庇的,用“喝醉”做借口就行,但是他没有。
当时是巩固地位的重要时刻,他需要杀鸡儆猴的效果,让老部下安分,新臣子安心。
他不知道那些家伙怎么想,因为行刑的前一天,他冲到牢房,拳打脚踢,污言秽语,把他们修理得一个个不认得东南西北,呈破布状被抬去法场。
之后他开始变得功利,对待朋友也是,即使出发点是为了保全他们。
用尽手段,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份友谊。但是偶尔想想,把算计和尺度带进平日的言谈,这友谊还是友谊吗?
停,打住。罗兰对自己说:这个问题没有必要思考,他没有别的选择。
再退一步,他会失足。
这么软弱的心,要实现愿望已经很勉强。
要更……心狠一些。
至于具体怎么个心狠法,罗兰暂时想不出,也不愿想,他只觉得累,想休息一会儿。
敲门声响起,他没有睁眼,说了声进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一点一点洗净内心的污秽,当清润的嗓音传入耳中的刹那,胸口的烦闷豁然消失:“你累了么?”
罗兰睁开眼睛,朝来人灿烂一笑:“冰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