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非常不愿意在这座死城逗留,作为藏匿地这里却是再好不过,南城本土的百姓都惧怕靠近。
当初就是在这儿,帕西斯和冒险队伍分离。回想起来,那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然而,看到眼前活生生的罪孽,还是免不了触目惊心。
他真是个失败的师父,连正确的为人处世也没教会徒弟。
脱下水手帽,肖恩抓抓头发,叹了口气。白衣的身影在冻结的风景中显得寥落而凄清。
一空下来,就想起那个被他一剑毙命的刺客。他实在无法把她看成敌人而心安理得。如果因为被伤害而还击,或者惩jian除恶也罢了,可是战场上的厮杀根本没道理,是在“国家”、“大义”、“责任”、“野心”等旗帜下的无谓流血牺牲。尽管生前参过军,但杀魔兽和杀人根本是两回事。
在综合机构东方学舍成长的肖恩没有爱国情结,民族意识。除了几个羁绊,现世也和他毫无瓜葛,当然酝酿不出这些情感。因此,站在时代的浪尖上,站在这片混乱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
不过,既然基于自我意志许下承诺,他只有尽力实践。身为军团长,他也有义务为卡萨兰打算,对麾下的士兵负责。
不能让大家看到这副模样。揉揉僵硬的脸颊,棕发青年正想往回走,一股奇异的共鸣拉住他的脚。
什么感觉?转过头的瞬间,炽白的光芒充斥了整个视界。因为是幽灵,肖恩没有闭上眼睛,清清楚楚地望见一道分外明亮的光线从远方升起,越来越粗,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延伸向四面八方,就像有某个未知的东西破壳而出。隐隐的鸣动摇撼地表,使他站立不稳。最后是一声轰然巨响,伴随着爆炸般的强光。
《誓约者!》
熟悉的思波传入脑海,华丽耀眼的神圣器从天而降。肖恩张口结舌:“你……你……”
《啊啊——终于重见天日了!那个该死的小鬼,竟然敢把伟大高贵的大爷我关起来,不可饶恕!》“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大蘑菇!”肖恩一把抓住十字杖,激动地摇晃,颇有逼供的架势。天杖昏头涨脑地道:《是帕西尔提斯啦!那小鬼不知发什么神经,把我囚禁在这个鬼地方。》“帕尔囚禁你?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哦…哦,等等,让我想想,他好象是说,让你恢复记忆你会不开心,所以要抹杀我,还有他自己——去!什么逻辑!》肖恩沉默下来,握着它久久不语。感应到他的心情,天杖怒气稍抑,小心翼翼地道:《你跟他闹翻了?赔个不是就行啦。那小子虽然横了点,心性邪恶了点,对你倒是真心实意。》没有回答,肖恩只道:“不许去找帕尔算帐。”
《啧,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自认心胸宽广的天杖咋舌。神思不属地怔了一会儿,肖恩才回过神:“你有没有解开埃洛尔长老他们的咒术?”
《解开啦解开啦——对了,菲里尼奥呢?》
“菲里尼奥?谁?”肖恩一愣。天杖用怀念的口吻道:《我的老搭档,世界之钥啊。》“世界之钥在附近!?”肖恩大吃一惊,随即会意:是它的誓约者——罗兰来了。这消息他早就从杨阳口中知悉,当下没放在心上。
《嗯,他还是闷不吭声的,连声招呼也不打。》“原来你们有名字吗?抱歉,我一直用天杖称呼你。”
《没事啦,我的真名‘欧尔菲亚’翻译过来就是天杖的意思。》神圣器满不在乎。棕发青年还是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叫你欧尔,你也叫我肖恩,别叫什么誓约者了。”
《像叫狗似的……》
天杖的抗议被置若罔闻,将它扛上肩,肖恩大步走向营地。
※※※
从装饰豪华却符合军用睡铺规格的床上坐起,冰宿拨了拨耳际的散发,放弃入睡,赤足走下地面。
身为满愿师,她不能衣衫不整地出去,整理好仪容,才打开门。
军队的规矩很严格,比如非值勤期间不得随意乱跑,但这些对神使无效。在护卫的簇拥下,她来到挂着锦旗的会议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已经是一等书记的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军议时间,所以放心地敲门,那个龟毛的家伙八成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