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只会造成手腕扭伤的危险,对胜率的提高毫无帮助。”
……真是无趣的性格,我当初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拉克西丝不禁质疑自己的眼光和品位。克鲁索平平地道:“当然,如果您要看属下丢脸弃剑的模样……”
“谁要看你那个样子!”
“这就好,您喜欢整人和好大喜功的兴趣已经很低级了,再发展下去有沦为变态的趋势。”克鲁索直言不讳。拉克西丝怒极反笑:“好个目无主上的下属,你是不是想我剃光你那头青糙?”绿发青年不动如山:“男人光头也不要紧,威胁和人身攻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所为。”
“克鲁索,你给我闭嘴!”
“是。”
把软剑插回手杖,拉克西丝怒气冲冲地走向大门,经过“罗兰娃娃”时还踢了一脚出气。但是一听到身后紧跟而来的脚步声,胸口的郁气又慢慢淡化。
习惯性地转过头,确认他默默陪伴的身影,不期然对上一双沉静的眸。他看人的目光十多年如一日,稳定而直接,不带浓烈的感情色彩。记得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直勾勾看她,丝毫不懂得迂回。
所以,她冲口骂他“乡巴佬”……
不堪回首地掉头迈步,黑发的摄政王沿着长廊前往庭园,眼角瞥见一座莲池,神色微化,思绪一瞬间飘远。
那天下着大雪,冻死无数贫民的恶劣天气却是贵族眼中的诗情画意,在宫廷魔法师的保护下,悠闲地赏雪嬉闹。不小心失落温玉珠的公爵之女尖声叫骂,用耳光命令女仆们下水打捞。就在这时,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被侍从带着,进入她的视野。
[让她们出来,我去。] 停在池子边上,他淡淡地道。
雪很冷,水更冷,不高的细瘦身子冻得直打哆嗦,失去血色的唇紧抿着,宛如初春嫩叶的柔软发丝下,专注的瞳眸闪着点点凛冽的光,其中有愤怒,有不屑,也有坚忍的意志。
他找到了温玉珠,珠子却摔裂了。
迁怒的千金小姐当场扇了他一巴掌,本来到此为止,但是那直接的眼神,也让达官贵人们不快,视为反抗。伶俐的仆从立即拿出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长鞭,在那单薄的身体上抽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慢着!]
受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尊贵的公主指着平民少年,说出改变了两人一生的宣言,[我要他!]
恍惚回神,依然鲜明的记忆在雨声中沉淀。
“克鲁索,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绿色的?”
如果有心,拉克西丝可以把部下的身家调查得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这么做。在成为她贴身侍从的一刻,克鲁索就等于和过去一刀两断,只属于她——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的所有物,自会有人去处理那些琐事。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有多马虎大意。
愣了愣,克鲁索照实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我们家有木精灵的血统。”拉克西丝哦了一声,半晌,闷闷地道:“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我母亲前年去世了,内务总管特许我祭拜她。”
平淡的话语却如一把尖刀,刺穿了摄政王的心,久久不敢回头面对部下。
凝视她背影的双眼却没有怨恨,而是一种混合着包容和了解的平静。
[克鲁索,人要知足。]
这是他那平凡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也是最珍贵的人生哲理。
所以粗茶淡饭,他们也生活得安和快乐。靠着商人叔父的推荐和父亲生前微薄的积蓄,母亲把他送进学堂。他努力求学却保持中庸,既不出类拔萃惹人嫉妒,也不落后被老师嫌。他的愿望很小,只想有个体面的职业,让母亲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些。
就这样。
然而横祸,都是突然降临。
因为他长相清秀,被巡视的官员看中,和其他几个平民孩子一起,送进宫当“侍从”。
这是好听的说法,谁都知道十来岁的男孩进去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