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高,清澈的晨光普照大地,透过尖塔小小的窗口,一缕缕欢快地跳跃。
金黄色的光线中,灰尘飞舞盘旋,形成另类别致的美感。
他怔怔地看着,一动不动,直到夕阳西下。他常常这样发呆一整天,麻木得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单调房间里,他唯一的娱乐也只有看这些变幻的阳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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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瞳猛然睁开,没有往常的茫然绝望,是深沉的冰锐。
床上的人缓缓坐起,随着他的动作,当啷啷一阵脆响,长长的黑铁锁链也被他带动,从他的右腕,一直延伸到石壁。
漠然抬起手,仿佛没看到腕上的镣铐,他用检视物品的眼光细细研究着自己。从修长优美的手指,略显纤瘦的身躯,到雪白的赤足。然后他转过头,直直看向对面的穿衣镜。
那里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影象,黑如子夜的长发蜿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更衬得他苍白得像个幽灵。
极美,残留着稚嫩的脸庞,却隐含沧桑的痕迹,好象他已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太多的磨难,微抿的唇瓣透出坚毅的意志,烛光与阴影交织,构成奇异而和谐的色调。
和梦中的白昼不同,窗外是墨蓝的夜空与闪烁的群星,整个宇宙的光辉像凝聚浓缩在这一小片苍穹中,显得渺小又深远。
“这具躯壳本身的意识?”
没人回答,他的声音飘浮在黑暗里,宛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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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西琉斯王宫灯火通明,辛比奥王的四十寿宴正热闹地举行。宴会大厅设了十五桌筵席,摆满了银器、花色瓷盘、大口酒壶、高脚金樽和纯金的分枝烛台。俏丽的侍女轻盈地踏过贵重的长毛地毯,将鲜嫩的烤肉和香醇的葡萄酒放在桌上。
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清音,像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又十分有节奏地一荡一荡。这声音钻进耳孔,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成百倍地放大,震得身体发麻,心脏狂跳。
欢闹的宾客不约而同地凝固,原本人声鼎沸的宴厅变得死一般寂静,只有那个声音回荡着、回荡着、越来越近……
两扇华美的大门在咒语的呢喃声中慢慢敞开胸怀。
犹如黑夜的化身,却比最耀眼的银色星辰更美丽的青年出现在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心魂。
他散发赤足,全身上下只罩着一件宽松的黑袍,右手拖着一条断裂的铁索。如此怪异的形象,却没有激起守卫的警觉。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陷入恍惚迷醉的失神状态。
例外的,只有上座大腹便便的国王,他身旁风韵犹存的美妇,以及下首一脸惊骇的华服男子。
“列、列文!”辛比奥四世发出喘不过气来的嘶喊,瞪大眼的表情像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鬼,“你怎么……”
冷汗浇熄了震惊,恐惧化为无形的手扼住了国王的脖子——他要如何对他的国民,对满堂贵宾说:这是他的儿子,他囚禁了二十二年的儿子!
“父王。”
黑发青年绽开孩子气的灿笑,他记忆里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最后的笑容,晃了晃拖着锁链的手,“我从秘魔岛,逃出来了。”
安心的吐气声从三张嘴呼出,姑且不论列文为什么帮他们遮掩,这桩丑闻总算可以雷声大雨点小地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父慈子孝的戏码,感人的重逢悲喜剧,和众人的鼓掌道喜。
魔鬼!他是魔鬼!年迈的祭师死死握住水晶杖,本能地感到异样,正要喊出警示的话语,那双冰镜似的银眸轻描淡写地扫来,心跳攸停。
嘶哑的悲鸣和沉重的倒地声仿佛夜枭的死亡赞歌,在暗色中带起不祥的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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