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歌从前是天生的对音律没有兴趣,又听得甚多,所以一向不太在意,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原本心情就好,也觉得奏得有趣。
她转头看苏冥的反应,发现苏冥单手支颌,微微偏着头看着台中的青年,脸上却依然是半点波澜也没有。
雪歌却觉得他这姿态似乎不似之前那般清冷,隐隐有一分可爱。
之后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排箫,女子吟唱,一曲纤细婉转,缠绵悱恻。饶是雪歌不通人事也觉得场中男女默契非常,情意绵绵,还时不时互看一眼,笑意暗藏。
雪歌忍不住又去看苏冥。发现他这一次微微皱着眉,抿着嘴,似乎有些困惑。
第三位还未上台,两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叫好。
这一位也是琴师,名萧意。颇有才名,不久之后前往鹰王宫的献艺,他便是被选出的乐师之一。
但见他一身雪白长衣,发饰皆梳理得一丝不乱,怀抱长琴,施施然走上祭坛,向两边皆从容行礼,听得一片赞扬,而后方才落座。
他挺胸昂首,先用双手拂过琴面,忽而一扬手,雪白的云袖随之一展,这才落指。
雪歌听到下面有几个少女窃窃私语,看来是颇为受用。
萧意的这一首曲子是族中流传最经典也最难演奏的《夕落白桑》。雪歌最初练的就是这支曲子,就因为太难,没弹几次就放弃了。
萧意演奏起来却毫不费力,从容自如。琴音时急时徐,玲珑细致,众人皆听得入神。只有雪歌时时回头去望苏冥,却看到苏冥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一曲终了,萧意在众人热切的赞颂声中点头致意,脸上颇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这时,他忽然特意朝向雪歌行了一礼,神情倨傲, “殿下,听说您日前从骨山中请来一位琴师,不知是不是就是您身边这位?”
“不错。这位是苏冥,苏先生。”
“我听回来的人说,苏琴师的琴艺堪称绝世,萧意很是仰慕,想听听这位琴师对我今日这支曲子如何品评。”
他虽然说着仰慕,看神色显然并不相信那些人的描述。他特意选了这首最难的曲子,应该有一些刻意炫耀的意味。
雪歌心中对苏冥的感受其实也非常好奇,“苏先生觉得如何?”
一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苏冥身上。
苏冥似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所有人都看他。但他依然老实回道:“这曲子里什么都没有。”
……
场下一片寂静。
“我不喜欢别人的演奏,我只喜欢自己的曲子。”
台下哗然。
苏冥这一句话不仅将萧意的演奏说的一无是处,还否定了之前所有的表演。
萧意脸色一变,冷笑道;“敢问我的曲子弹的有何错漏,竟然让苏先生如此看轻?”
苏冥皱眉,“我不知道。我说了,我只喜欢自己的曲子。”
“呵呵,既然苏先生对自己如此自信,我倒是很想见识一番。那苏先生上台来为大家演奏一曲,如何?”
《夕落白桑》本就是雪族名曲,萧意也是雪族中出类拔萃的乐师,苏冥这番言辞实在是狂妄至极,不留情面。雪族人都对他面露不满。
“这琴师口气这么大,说别人的曲子不好却一个道理都说不出来,恐怕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
“说萧意的曲子里什么都没有,那我倒想知道他自己的曲子里能有什么?”
“我看,他根本就不懂琴,就是在那里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