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点燃了房中的灯盏,豆大的烛火自然驱赶不尽整室的昏暗,柔玉托着腮坐在桌子旁边,光与影恰好以鼻梁为界在她的脸上分地割据,于是原本平缓的面部线条开始变得深邃起来,忽明忽暗的跳跃烛影给她还显得稚气的脸添了几分妖娆。
柔玉此时分明是陷在方才那美妙的邂逅里如痴如醉了,她何曾料想到天神这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祈求并给她送来了梦中的情郎。她心甘情愿的放弃一切抵抗任凭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将她的头脑击晕,在这甜蜜的眩晕里,她暗自将陈清朗刻在了自己的心里,独自定下了自己的终身。
隔天一大早,陈清郎的脸也在柔玉醒来的瞬间就钻进了她的意识里。还有什么能比怀春少女的面庞更美好呢,即便是柔玉这样普通的五官也因这被私藏了的情愫而盎然。
陈清朗就像酷暑的温度,又像让人赖以为生的空气一般整日环绕在柔玉的周围。与其说世间的一切皆是他,不若说他就是世间的一切,清晨的鸟鸣是他,正午的太阳是他,傍晚的余晖是他,甚至夜里的星辰也是他。
柔玉觉得他无处不在,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会先疯掉了,于是柔玉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他,可她又怎么才能寻得一面不透风的墙呢,陈清朗总是有本事顺着缝隙钻进她的脑海里。
“那就让我疯了吧,就算疯了我也应当是快活的。”柔玉止不住这样想。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着,与之前不同的是柔玉近来用于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在人生的十五年中她首次埋怨父亲为何不让她轻易出门,她知道女子本就不该抛头露面,但如今对女子并不像以前那样严格,别人家的小姐偶尔还可以出门做做客,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连偶尔也不行了呢。
整日关在家里,又要如何才能见着陈清朗呢。
每个女子的童年在她情窦初开的那天就结束了,从此无忧无虑的孩提时光再也不会有,取而代之的是患得患失的忧愁和难以启齿的相思之苦。
许是柔玉面上的愁云停留了太多事日,沈周氏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在柔玉叹了不知第几口气后沈周氏停下了绣花的手问到“玉儿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为何不说与娘听听呢”。
柔玉自是不敢轻易就把自己藏着掖着的小心思全盘托出,又怕自己什么都不说母亲反而会追问到底,于是轻声问到“爹与娘的婚事是怎么订下的呢?”
沈周氏见女儿问到婚事,以为柔玉是为了有人来说媒的事情烦心,其他的并未多想。想到柔玉此时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便仿佛对她感同身受一般的宽慰到“我与你父亲左右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你外祖父听说邻村有个书生为人正直又肯用功苦学,叔伯们打听了几番都说不错,就叫媒人去了。”
“那娘出嫁前从来没见过爹吗?”
“当然没见过,娘出家前也有很多担忧顾虑,好在你爹命好,有个官儿做,连带着娘也沾了光。玉儿不用担心,你爹自然会仔仔细细地给你挑个好人家。”
柔玉没有接话,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爹注意到陈家这个“好人家”呢。仿佛遇到了高人点拨,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她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