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约尔呆呆地看着那只手。
安格斯这一生,恐怕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比擦拭一件细腻的瓷器动作更加轻微,他轻轻擦掉法约尔脸上的泪水,目光柔和,像是注视这一件重逾生命的珍宝。
“我是你的君主,所以我不会让你失望。”
安格斯说。
但是两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加修饰的谎言。
啊……完了。
法约尔看着面容平静的安格斯,心里默默地想。
完了……
背主的下属垂下眼皮,避开主君包容的目光,身姿僵滞,在心里默默地下结论。
真的完了!
“我本来,”刚刚哭过的嗓子有三分干哑,发出来的词句里带着刺音,不很动听,“是希望您能下决心亲手抹去自己的弱点的……”
安格斯很从容地回答:“不会的,我舍不得。”他说的是实话。
法约尔永远不会认可的实话。
法约尔眼睛还红红的,但他咬着牙根,从下颚到紧皱的眉头,他强硬地使自己狠下心来:“那么,如你所愿。”
胸口很闷,额头很痛,全身的血管都在细微地抽搐,可是控制身体的肌肉坚硬如铁,不为所动。
法约尔一直低着头,忍耐着身体的不适。
因为是最后了,所以,至少不要让他看到自己最后这幅狼狈的样子。
这大概是将军最后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