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节简漠白也不知是出于二人还比较陌生,还是本来就缺乏关爱女同学的良知,竟然自己先翻过去了。然后站在外边笑嘻嘻地等着骆芷兰出现。
老实说,北方工大当年那院墙之高,确实让骆芷兰吓了一跳。要知道,她小时候跳的院墙,高不过三尺,而且是土坯垒成的,容易攀爬。记得有一次翻墙之后,只听得后边一片坍塌之声,回头一看,土坯变成了泥堆。所以,那时候她爬过的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就像古时候的所谓边墙,因为有,大家就遵守盟约而不越雷池一步。而眼前这座院墙,不仅高过五尺上下,况且墙面是砖砌的,特别光润。在墙头,为防止小人,还专门镶嵌了玻璃碎片。像骆芷兰这种10多年不知爬墙滋味的女孩,如何能应付得了?
看着眼前的墙,骆芷兰真有些思绪万千,她想到古人的墙那么低矮都能够防范外侮,现在的墙这么高却往往防不了小偷小盗,真是沧海桑田啊。想着,她就站在墙下倒吸凉气,大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怎奈,简漠白在墙那边候着呢,她怎么可以退缩。于是,骆芷兰一咬牙一闭眼,拼尽全力爬到墙顶一跃而下——她竟然成功地翻墙了。当她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却看到简漠白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全是惊讶。她对着那眼神稍稍研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在同乡们眼里,她可是个文静的女孩。只这一次翻墙,她的形象恐怕就被颠覆了。颠覆就颠覆吧,反正也没想过要做谁的女朋友。
可能是由于爬墙太用力,骆芷兰感觉手背有些疼。细一看,是一小块肉皮不见了,好在没有出血。想必是爬墙过程中,碰到了尖利的玻璃碎片,被划到了。想不到防小人的器物最终伤到的是自己这个小女子。也罢,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大概女子从前是被与小人划为同类的,不然孔夫子也不会发此感慨。
骆芷兰看着简漠白睁得大大的眼睛,开玩笑说,我手上的一块皮好像留在墙上了。
简漠白忍不住笑了,也不知笑容里的内容是什么。笑罢他说,那你就跟墙要啊。
骆芷兰恨恨地瞥了他一眼说,都怪你,让我从此告别了贤良淑德,而且还是为了和一个男生同行而翻墙。这个记忆将永载我个人的成长史册。
简漠白还是笑。
事实上,从翻墙出校园,一直到上了火车,两个人都在说笑。
简漠白非要追究骆芷兰跟自己同行的缘故。看他问话时的眼神,骆芷兰隐隐觉得他似乎在寻找某个他想要的答案。但那个答案真的不是骆芷兰能够给予她的,于是她只好说了真话:前几天,几个男女同学跟自己说,外来的信件经常丢失,怀疑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只顾着交男朋友,把信件弄丢了或忘记送了。骆芷兰喜欢书信交流,也知道那些用书信交流的人士是多么重视一封书信的传递过程,因而义愤地向导员说了这件事。导员是个厚道人,他或许没想那么多,就把那个生活委员的职务撤了,让骆芷兰来当生活委员。本来无官一身轻的骆芷兰没想到凭空来了个“乌纱压顶”,而且似乎原生活委员是被自己状告而丢了“官”,其实内心很别扭。
那一天,她去阶梯教室上选修课时,恰遇上原生活委员的舍友。她们就在她背后为那个无故丢了官儿的女孩鸣不平。骆芷兰先前还是很有耐性地听她们说,后来实在难耐她们对自己人品的臆想,忍不住就扔了一句“一群乌鸦,好不聒噪”,走了。随后就听说,当时对她意见最大的,话说得最多的那个女孩被气哭了。骆芷兰没想到她语言的威力会这样巨大,她找对方去道歉,但好像人家不愿意理自己。于是觉得生活好没趣,被冤枉的滋味好难受,便抓住简漠白这根稻草,来避难了。
简漠白听到这个故事笑得脸都有些扭曲了,他说,你们女生真小气。多大的事啊?回去后哥帮你摆平了。
骆芷兰问他如何摆平?
简漠白就摆了个很酷的造型说,我可以和她谈谈。
骆芷兰知道简漠白是工大“花痴”女生们“垂涎”不已的帅哥,于是问他是不是用“美男计”?
简漠白说,回答正确,但问题是,那个女生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