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笑了。他对着吴婉玉露出了一个天真的,专属于孩童的笑容。
酒吧的门没有关严实,音乐从门缝里流出来,是一首很老的圣诞歌,《WinterWonderland冬天的仙境》。
在欢快的音乐里,赵曜的故事显得恐怖而诡异。谢玥酒醒了大半,继续听这个小男孩讲述疯狂的故事。
“哦,她还说自己想把我摔死。”
吴婉玉带着赵曜去悬崖边,让他往下看看,然后双手使劲一推,赵曜掉下去的过程没有尖叫,下一刻就是一声闷响,血肉之躯砸在地面的声音。吴婉玉大口呼吸,双腿发抖,等待了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死死盯着悬崖边,哭着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想要转身离开,就在她背过身的时候,又听见赵曜的声音:“妈妈——”
吴婉玉惊悚的转过身,看到赵曜坐在悬崖边,一脸天真的叫她:“噫!妈妈!”
不论吴婉玉重复多少次,赵曜都会自己“回来”,他很天真,只有三岁,含着手指对吴婉玉微笑。他不知道吴婉玉要送他去死,还以为在玩什么亲密的母子游戏。
这些话是吴婉玉自己跟他说的,赵曜托着腮,眉头紧紧皱着,显得很像个小大人,他好像因为这件事困惑了许久。
谢玥听得有些入迷,好像在听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忍不住问:“后来呢?”
赵曜盯着眼前的那块地板,上面积雪越来越多,黑色的地面已经逐渐看不见,说:“后来我妈妈就疯掉了,总是打我。”
谢玥心想这个故事好像缺了什么,问:“你爸爸呢?”
赵曜坐得有点麻了,他伸了伸腿,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听他说话,他倾诉欲加强,说:“别急,很快就出场啦。”
“我爸爸太忙了,我经常看不见他。”赵曜说。
赵曜的语调太轻快了,他好像必须把它当故事一样讲出来才会心里好受些,“因为很少看见爸爸,所以就要好好利用每一次机会。”
圣诞节的前一周赵曜站在洗手台前。这是个专门为孩子设计的矮台子,他手撑在洗手台两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镜子。
“喂,长大了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赵曜在跟自己说话。
“可是我不想等长大了。”赵曜笑了一次,他小时候笑起来也很可爱,像个小小的糯米团子,他在做一个巨大的决定。
他下定了决心,接下来的动作就变得简单了,他朝后退了五步,浴室足够大,能给他一定的助跑,他用力的撞在洗手台的尖角上,跌倒的时候打翻了洗手台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身体磕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赵曜疼得呲牙咧嘴,但没有喊疼,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在倒吸气。
他撩起裤腿,观察小腿上的伤痕。膝盖上和手肘上的伤痕没有意义,因为这些地方的伤可以解释是赵曜自己摔倒的,他需要一些看上去被殴打的伤口。他卷起自己的毛衣露出腹部,那里是一大块淤青,这个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