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灵枢脸色一变,冷笑道:“好一个人间正道!”
云知从未见过他脸上出现这样阴鸷的神情,戚灵枢这厮是出了名的君子,仙门的标杆,持身端正,就算生气,也不会太过分。他额上的心魔印顿时红得像血,身上的黑气浪潮般腾涌。钟鼓山这个愣头青,云知气得想要吐血。眼看问雪剑就要出鞘,云知忙跨前一步,拦在他和钟鼓山弟子中央,道:“小师叔,我这次回来,专程就是为了见你。咱别管这帮傻子了,一起喝杯酒呗!”
“让开。”戚灵枢眸子阴冷。
“不让不让,”云知耍赖,“怎么,你连我都打?没天理了,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倒还对我动手!”
“让开。”戚灵枢第二次重复。
现在的戚灵枢和往日全然不同了,那双眼简直像浸在冰水里,只与他对视一眼便让人心里生寒。
云知叹了声,道:“小师叔,你要是杀了这帮人,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戚灵枢沉默良久,天光下,他立在那里,像一根孤零零的苦竹。
“云知,扶岚何辜,戚隐何辜?可有人给他们机会?”戚灵枢抬起眸来看他,凄冷的眸底覆了万年的雪,“我早已无法回头,亦不愿回头。念往日情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杀,还是逃?”
“当然是杀!”那方脸弟子蹿出来,拔剑站在云知身侧,“道友,我同你一起!”
云知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对身后那帮杵在树下的愣子道:“你们赶紧的,把这白痴架走。一会儿他没了命,我可管不着了。”
其余弟子迅速上前,捂住那人的嘴,强拖着他飞也似的逃了。云知回过脸来,缓缓拔剑,有悔剑犹如水银潺潺从剑鞘里泻出。
“小师叔,咱们非得拔剑相向么?”云知低声道。
“你我不同道。”
“也罢。”云知扔掉剑鞘,剑刃贴在手中,犹如一寸秋水,“请!”
问雪剑再次出鞘,剑光在林间炸开,如同纷纷细雪当头而落。所有的剑光都对准了一个影子,便是站在不远处枯木一样静立的云知。那个家伙仿佛睡着了,垂着头站在那里,剑刃藏在肘后,一动不动。问雪剑贴地而行,所到之处草木齐腰而断,汹涌的剑气贴近云知三步远,那个男人忽然动了,有悔抖落雪光,从雪花剑气的缝隙中扭曲地折过,走出一个曲折的线条,直直逼近戚灵枢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