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岚枯着眉头说:“我不会。”
“啊?”
“我只会杀术。”扶岚道。
“……”怪不得,戚隐忽然想起来,他从来没见过呆哥用明灯符之类的小法术,就连那次画符示范,也是神识化形。扶岚在尸山血海中学会了厮杀,学会了生存,却没有学会生活。戚隐叹了口气,道:“借我点灵力啦。”
扶岚传给他灵力,戚隐将手指点在他的胸前,一笔一画划出了一个避水诀。淡蓝色的微光细细密密地闪过,扶岚衣裳上的水珠一个个冒出来,蒸发在空气里。扶岚低着头,有些发愣,戚隐划得很柔,指尖在胸前移动,麻麻的痒痒的,很舒服。
突然很想再让他画一遍。扶岚静静地想。
滴滴答答的雨珠落在清圆的伞面,顺着伞缘哗啦啦浇出去。戚隐撑着伞,遮着扶岚一起上山,大半的伞都在扶岚那儿,戚隐的半身麻布衫子湿得透亮。扶岚小心翼翼落后了一步,飘进来的雨丝沾湿了肩背,他拉了拉戚隐的衣襟,“衣服又湿了。”
“雨太大了,免不了的,回家再给你画诀。”戚隐说。
扶岚露出失落的神色,怪不高兴似的。
“小贼,你帕子送过去了?”黑猫从扶岚怀里冒出头来,没好气地问。
“送去了,”戚隐羞赧地挠挠头,“你猜怎么着,我跟人家姑娘互相看对眼了,真是缘分。”
雨泼喇喇地下,世界是浸在水里的朦胧一片。潋滟石板阶上映着扶岚的影子,扶岚低头望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开了口:“小隐,你会娶她吗?”
“如果她愿意我就娶呗。”戚隐想象着以后的日子,一个宽宽的青瓦屋檐,一个穿着素布碎花袄儿的温婉女人,还有一个穿开裆裤的胖娃娃。多好,他甜丝丝地想,他没有爹娘,他要给他的孩子世上最好的爹娘。
“我也愿意,为什么不娶我?”扶岚蹙着眉心看他。
穿着素布碎花袄儿的温婉女人登时变成了沉静的黑衣青年,坐在檐下静悄悄地乳娃娃。戚隐被自己吓了一跳,无奈地道:“呆哥,你为啥这么执着啊?”
“阿芙说我们长大了就成亲。”扶岚停下步子望着他,“有人跟我说,妻子就是要照顾一辈子的人。我想要照顾小隐一辈子,”他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栖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分外地好看,“洗衣裳,晾被单,做米糊糊,做炒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