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一旁呢,有二人。
一人站着,一人跪地。
站着的那个,正是赵玉菁的父亲,赵大人。
跪着的那个官员,躬着背,埋着头,一声不吭了。
魏妙沁扫了一眼,隐约记起了这人的身份。
“这不是右给事中徐大人吗?”
徐顺的背僵了僵,他抬起头,似是有话要说,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忙又低下了头。
甘华在一边的呼吸都变得小心了。
他抬头看了眼座上的荀锐,辨不出主子的喜怒,便只好捡了漂亮话来说:“皇上,娘娘特地来寻您呢。”
不等荀锐开口,魏妙沁又出声问:“怎么我一来,都不出声了?”
徐顺的背抖了抖,以一种忍辱负重的口吻颤声道:“郡主尊贵,臣等不配同郡主说话。”
甘华尖声厉喝:“徐大人!哪里还有什么郡主?那已是前朝的事。徐大人再提起,莫非是对皇上心有不满?”
徐顺咬咬牙:“臣不敢,臣不似冯兄,敢以死相谏。”
不过转瞬之间,魏妙沁便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荀锐登基,底下多少人都盼着能蹭上个从龙之功,这蹭了功,该封官儿的封官儿,封不上官儿的,便还指着将自家女孩儿充入后宫……可这什么都捞不着的,如徐顺之流,便要拿个事作筏子,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了。
眼下还有什么,是比拿她来发作更好的筏子呢?
从前魏妙沁到御书房寻建康帝时,没少见那些个言官,一言不合便要磕脑袋、撞墙,言辞激烈,恨不能让天子样样都按他们说的来做。
建康帝性情温和,哦,不,如今看来,应当是伪善懦弱没主见罢了。旁人一要挟,他顾惜名声,便轻易妥协了。
那时魏妙沁看着就觉得生气,只是她是郡主,没有张嘴指责的权利。
如今呢……
魏妙沁环视一圈儿。
只听得荀锐道:“将人拖出去,莫要脏了朕的地儿。”
侍卫应声,将地上昏死那人拖出去了,那人额上伤口流下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荀锐又道:“臣子没有臣子的样子,砸了朕的花瓶。还得写个条子送他府上去,叫他府中人赔银子才算事了。”
那人本来叫侍卫一拖一拽,都清醒了些,这会儿听见这话,顿时又羞又愤,又昏了过去。
“再去搬个花瓶过来,让徐大人撞。”荀锐道。
魏妙沁都差点笑出声来。
这倒是比建康帝在时,看着叫人痛快多了。
徐顺也跟着羞愤起来,匍匐在地,再不敢说一句话。
朝中是有直臣,敢上书谏言,敢以死抗强权。
但那不是被拖走的官员,也不是他徐顺。
他们只当新帝出身不高,又有异族血统,见他们这般阵仗,恐怕比建康帝还要好说话。
可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