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妙沁搭住了她的手,缓缓跨过了南安侯府的门。
她们从抄手游廊往院子走,等方才下了两步台阶,就见孟氏迎面走来。孟氏惊讶道:“妙妙今日何时进的宫?我竟然不知。方才去了你院子里,扑了个空。正想着这碗汤给谁喝才好呢。”
孟氏的出现,一下子又让魏芳蕊那段话,浮现在了魏妙沁的脑中。
“她父亲南安侯手中无实权,是个蠢货。她母亲孟氏更丑陋不堪,比蠢货还不如!”
光是这样回想,魏妙沁都觉得怒极。
魏妙沁忙抬起头看向孟氏,又让从婉从孟氏的丫鬟手里接过了食盒,道:“母亲亲手熬的?”
孟氏点头:“正是呢。”
魏妙沁心下顿时一片温热,她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浓了浓,道:“多谢母亲,正巧我想用些汤水,解渴又解饿。便不同母亲说话了,我得快些坐下来享用。”
孟氏也不再多留,点点头,目送魏妙沁回了院子。
魏妙沁一回到房中,便觉得浑身脱力,一下子就坐倒在了榻上。
从婉脸色还白着。
今日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她便听了许多不该听的话,又经历了许多叫人匪夷所思的事。从婉张了张嘴,半晌竟然吐不出一个字。
魏妙沁难受归难受,却也不好浪费孟氏的心意,便叫香彤盛一碗给她端过来。
她将汤碗托在掌中,低头默默地喝着。
却越喝,心绪越烦乱。
上一世皇后为何后来不喜她,原来只是因为那时建康帝去了。
皇后自然不必再哄着她。
魏妙沁盯着汤碗,喝着喝着,不自觉掉下了泪。
皇后在她脑海中露出慈和笑容,口中哄道:“妙妙今日吃什么?叫御膳房做来。”的模样,一下子被魏芳蕊狰狞的表情替代了。
她从未想过身边的人待她好,是出自虚情假意。
她依稀还记得,她年纪小的时候,刚到坤宁宫住下,皇后知晓她易做噩梦,便总陪在她的床榻边。
皇后披散着长发,只穿着中衣,一手将她搂在怀中,哄道:“妙妙不怕,等妙妙睡着了,皇婶也还在呢,皇婶不走……”
她有几时精神不太好,不大分得清,还当皇后是她娘亲。
只是如今再想起来,只怕那时皇后屈尊降贵来哄她,心底已经恨得不得了,却还只能强装出慈和的姿态。
如此年复一日的伪装,皇后应当恨毒了她。
想到那些自以为的温馨记忆,魏妙沁胃里又翻滚起了想要呕吐的欲.望。
魏妙沁将碗递给香彤,扣住了从婉的手腕:“拿痰盂……”
然后“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