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卓信正望着她笑着,她红了眼眶,低头去搀扶他。
郑卓信架着她,挪到了一边,喘息着坐下。
苏暖望了望,这里是半山腰,见下方十几步远,似乎有一条小溪,山下是农田,可以望见远远地有人在耕作。原来这已经是山那边了,山下不远已经可以瞧见城墙,下面蚂蚁似地人在移动。
原来,就在城外,只是绕了一座山。
郑卓信撅了屁股在推一块大石,呼哧呼哧地,苏暖回身帮忙,一齐发力,堵住了那个洞口。郑卓信这才两腿一伸,靠在了一块岩石上,累得不行。他的右腿肿胀得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
歇了一会,他伸手去拆开布带,苏暖惊呼一声,但见整条腿肚子已经发亮,红的黄的脓水合着血痂把布条与肉粘连在了一起。
郑卓信使劲一扯,登时血水就汨汨地冒了出来。
他挣扎着起身,要挪到水中去洗。
“哎!”
苏暖反应过来,忙制止他,“四哥,我来。”
她“噔噔噔”地跑到水边,伸手去掬水,又放开了手,直接伸手,撕了衣服的下摆,洗净了,浸透了水,跑了回来,郑卓信自己已用匕首切开了那伤口,正用手往下挤脓水,一股一股地出来,直至流出淡红色的血水为止。
苏暖看着那血肉外翻的小腿,她小心地用布蘸干净了,一连跑了好几遍,才擦干净,架在干净的岩石上。
郑卓信的腿不能再走了,得赶紧找个大夫,上药。
可是郑卓信不让,说等天黑再走。
郑卓信说话的时候,满眼血丝,他接连二昼夜未好好休息,此时,靠着一块岩石,眼皮止不住直打架。
“四哥,你先休息一下!”
094回家
苏暖见状站了起来,对郑卓信说。她跑上跑下,拿湿布擦净了郑卓信的脸与手,又洗净了原先的布条,挂在树枝上,准备晾干了再用。
郑卓信实在困极了,合上眼皮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沉,直到日暮时分,他才迷糊睁开眼睛,却见面前无人,一个激灵,忙撑起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腿没有那么痛了。
一条干干净净的布条正紧紧地包着伤口,上面俏皮地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他抬眼望去,前方溪水处,苏暖正对溪水梳着发,以手作梳,往头顶快速拢着发髻:小小的脸上已冼干净,只是身上还沾着泥土,十指翻飞,快速而灵巧。
这一幕很熟悉,对,在后角门,也是一身脏污,对着墙角那口大缸梳理头发.....
他别开了眼。
“四哥,你醒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苏暖紧跑几步,小脸红扑扑的,眉毛上还滴着水珠,长长的睫毛卷翘,嘴唇红润如花瓣.....
郑卓信这才发觉,她先前脸上似乎擦了什么东西,这会子全冼干净了。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手搭凉篷抬目四望了一圈,:“走!”
苏暖:“四哥,腿还疼么?我扶你!”
郑卓信摆手:“不用!”
......
天色已经昏黑,暮色下,两人做贼似地沿着巷子往家里摸。
原想去买一身衣服换了,苏暖还好,脏乱了点。可是郑卓信,光着两条胳膊,右腿还有半条裤腿没了,吊着半截裤子,着实不像话。可这天一傍黑,这些铺子就早早地关了门,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