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依旧不停地记着账目,昨日里没有誊写,今日补上。
梁旭笑嘻嘻地:“你明明是个女儿家,娇滴滴的女儿家,懂么?就该要插花戴金地养着。你这,不伦不类。瞧瞧。”
他指指苏暖身上的素面袍子,偷偷地瞄了一眼苏暖那扁平的胸部,猜测这是用裹了几层布?
见苏暖望过来,忙收回眼,继续:“还有,这脸上擦了什么东西?黄不拉几地,难看死了。”说着竟然拽了袖子,直接往苏暖脸上揩来。
苏暖忙往后一闪,说:“王爷,你不是我,你......这每天开口三件事情,银子是第一重要的,我这是讨生活,懂么?”
她原本想说:你是个生来金尊玉贵的王爷,哪里知道我们这等人家的艰难?
又想着自己的家事有什么与人说道的,再说,真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些不能与外人道的东西。
即使说了,梁旭也未必能懂。
虽然两人现在也是相处得熟稔了,但是到底梁旭的出身摆在那里,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就像梁红玉,她也是有些话只能咽下,无她,实在是对方理解不了。
在梁红玉她们看来,苏暖如今在郑国公府衣食无忧地住着,虽说不是什么正经的郑家小姐,但是郑家也对她们母女不错。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奴仆,哪里不好了?到时,再找个差不多的亲事,许了出去,相夫教子,也是一桩不错的美事。如果,是原来的苏暖,或许就这样想了,也挺好。毕竟,先前她心悦郑卓峰,难免打的这个主意。
从苏暖悬梁自尽这件事情来看,可见在她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有嫁给郑卓峰,自己的表哥,才是最好的归宿,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苏暖其实不止一次地琢磨过原身的死因,琢磨得多了,她就会想:是不是原先的苏暖就是如此想的?加上又是青梅竹马,心中所喜,才会被韩氏言语羞辱之下,感到万念俱灰,生无可恋,从而悬梁自尽的?
老实说,现在的苏暖其实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呢?
她也有爱人,她也有那种锥心的痛楚,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要轻生啊?
唯有经历过死亡的体验,才明白活着多好啊!现如今,她更要好好活着,活着一切都有了希望。也不知道,原先的苏暖脖子挂上那道绳索的时候,可有后悔?
梁旭一愣,眸光一闪,忽然笑了一声,说:“怎么就说得那般可怜?郑启华还能苛待了你们母女?不过,你这都出来自己开铺子,嗯......不如这样,”
他忽然凑前一步,一张俊脸陡然放大:“你14了没有?要不,我讨了你,如何?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苏暖唬了一跳,陡然抬了眼,结巴:“王爷莫要说笑,这话要是叫别人听了去......”
梁旭哈哈一笑,住了嘴。他也有些懊恼,怎么就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他掩饰地哈哈一笑,退后一步说:“你今日里有什么安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管保你喜欢。”
苏暖哪里还敢再同他去?说不定,这厮再冒出什么惊天的话来。
虽然说是玩笑话不必当真,可说多了,也不免尴尬。这还好是跟前没人,这要让人听去了,她还要不要做人了?自然没人会说梁旭什么,难过的是她苏暖。
她摇头,说待会子还要盘账,就不去了。
梁旭盯了她一会,见她坚持,也就打了个哈哈,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就告辞走了。
待得到了门外,梁旭回头望了望身后,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微笑,他方才竟然说了那样的话。
可苏暖并没有生气,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他看得真,只是,好像有些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