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在宫里,每年都陪着贺司珍她们守岁。
她一直以为母亲这么早就逝去,是因为她和春芳没有在除夕守岁的缘故。
多年来,她一直都规规矩矩地守到子时才去歇了。
如今,身为苏暖,她更加要坚持。
生身母亲已经逝去,小郑氏待她如亲出,她期望她能长命百岁,还有师傅,也要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
如果说她之前一直无理由地坚信,如今,她更是相信,上天定是怜悯她,既然能给重生的机会,必然也会眷顾她的亲人们。
所以,她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能睡过去呢?
想着,她又喝了一口茶,待要再喝,已经见底。
她拿了茶杯,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拿错了茶杯,自己的那个惯用的青花瓷杯正好好地放在桌子上。
她尴尬地,偷偷地瞄了一眼郑卓信面前空空的桌板,默默去倒了残茶,重新加了茶叶,拎了茶壶,重新冲了水,这才慢慢地推到郑卓信面前:“四哥,请用茶。”
一边心下嘀咕:真是睡糊涂了。怎么拿了四哥的茶杯?此时,他心里不定怎么怨怼呢。
郑卓信有洁癖,非常严重,他的随身东西不容许别人碰。想着自己今日下午硬往他怀里塞枇杷叶的时候,他一脸的无奈。
郑卓信望着苏暖,见她一脸的睡意,强撑着打哈欠又憋回去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觉得很有意思。
他接过茶,不在意地喝了一口。
方才苏暖拿他的杯子,他就发觉了,只是那手硬是没有伸出来。
一直看着她喝完,他都未曾开口。
现在见苏暖发觉,他才开口:“想睡就去睡,何必撑着。这里我们在,等到了时辰,自然有人放鞭炮。”
苏暖眨着眼睛,看看外边说:“都这回子了,干脆在熬一熬,等过了子时再睡不迟。那时你们就是把我扔到外边,也是叫不醒的。”
说着起身,大力甩开了膀子,在厅堂里来回走动着,驱赶着睡意。
郑卓信一笑,也就随她。
门口一声轻响,王妈妈端了一个托盘,里头是几碗热腾腾的饺子:“来,少爷,小姐,吃点,暖暖身子,马上要大年初一了,吃得饱饱的。”
几人坐了下来,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外边隐隐有鞭炮声传来,原来是子时了。木明早跑了出去,点着了挂在那里的鞭炮,“噼噼啪啪”地一阵响,至此,先前驿卒送来的那一挂鞭炮算是全部放完。
大年初一了,几人也打着哈欠,分别回房去睡,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呢。
......
早起,是个大晴天,几人吃了一顿王妈妈擀的面条,就起身了。
到了年初三,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府里。
听到他们回来,几个老爷太太太全都围了上来。
小郑氏望着难得出门的老国公,瞪着眼睛把她从头看了一遍,就转过头去同郑卓信说话,不再理会她。
她心中一热,知道父亲这是担心自己。
她轻轻叫了一声“爹!”
又拉了苏暖上前,给老国公拜年。
“快回去洗洗,看这灰头土脸的,像什么样子。”
老国公虎着脸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散了去,让他们几个回房间去梳理。
梨落苑里,小荷几个开开心心地迎了她们进去,又跑去张罗热水。
“我就想着,夫人小姐你们今日会回来呢。”
小荷笑嘻嘻。
“今日一早,绣眼儿就叫个不停。”
苏暖扑哧一笑,王妈妈也笑着说:“我还以为是喜鹊叫哪,原来是绣眼啊。”
几人一通说笑。
梳洗过后,雯月进来,交给苏暖一本册子:“这是兴儿年前拿来的账本子,小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