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子打小就聪明。”刘氏说道。
顾长生点点头说:“古言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记之虽然年少,但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聪慧,我也是想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才想带他出去历练历练。”
李铭站在一边,见刘氏疑惑地看着他,轻声说:“先生与我取了字。唤记之。”
刘氏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搅了搅手指说:“那……他这年纪还小……不能多等两年再出去?”
“非也。”顾长生摇头道:“正是因为他尚且年少,所以更要锤炼他。今上爱惜人才,尤喜策论绝伦之学子。记之记忆力很好。但说理论辩时口才较差,有朝一日若真是要与人唇枪舌剑论辩,怕是要吃亏。”
顿了顿。顾长生道:“虽然术业有专攻,记之在各方面都表现优异,但没有一样是尤为突出的。他立志要做个肱骨之臣,论遍天下大事,胸中既然想要有丘壑,那势必得见多识广,脱口而出便能成锦绣文章。”
顾长生看向刘氏。眼神恳切地道:“记之有理想有抱负,身为其亲人,还望能多多谅解支持他。”
刘氏动了动嘴皮子,看向一边站着的李铭。
她心中既是气李铭做这个决定之前不与他们商量,这会儿还请了他先生来给说服她。又担忧李铭还未长大成人便要单枪匹马地出外闯荡。
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儿子离了家,会怎么样。
刘氏便沉默不语,顾长生喝了口水,说:“具体境况便是这样,要说担心,实在没这个必要。我们一行好几人,记之又一向循规蹈矩,做事无丝毫偏差,实是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一点你们尽可放心。”
李厚仲扯了扯刘氏。轻声说:“人家先生都这么说了,你就别犟着……”
刘氏撇开眼去,瞪也嫌懒得瞪李厚仲。
顾长生话到说到此,也无话可说了,婉拒了李厚仲请他留下来吃晚晌饭的好意,与李家人告辞。由李铭耸送着离开了。
这会儿顾先生和李铭都不在,李厚仲说话便大声了些。
“在先生面前你还摆脸子……那以后铭子不还得倚靠着先生吗?”
刘氏当即就狠狠剜了李厚仲一眼:“你都是马后炮,这时候知道数落我。”
李厚仲讪讪地笑了两声,说:“倒是说正经的,铭子的事儿人家先生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甭再死倔着了。顾先生说得明明白白的,同行的好几人呢……”
“李老二,你幺儿出去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是不是?”刘氏侧过身子,挺着腰瞪着李厚仲:“打从铭子提了这事儿,你就腔不开气不出,不说赞同也不说反对。今儿先生来了说了一通,你就朝着铭子说话了……你当真就不担心他?”
“你这说的哪儿话,我儿子我哪儿不担心了?”李厚仲难得硬气了一回:“我自己个儿儿子我还不了解?要说这出门儿,大郎和铭子出去,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二郎出去我倒是要担心一番,谁叫他脾气大,主意又拿不正,跟炮仗似的点火就着。”
李厚仲说:“我担心他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我对他放心。他活那么十来年也不是白活的,从小到大教他的他哪儿不知道了?你们女人家就是婆婆妈妈。”
“好好好,我婆婆妈妈,我不管了还不成吗!”
刘氏立马就委屈上了,眼睛红红地瞅着李厚仲:“李老二,你还凶老娘……”
“哎哎,你别哭啊……”
看着李厚仲又去好言好语地哄刘氏,刘氏一副不领情,跟李厚仲闹别扭的样子,李欣不由摇了摇头。
关文和李欣走到大道路边去,李欣笑着说道:“爹跟娘年岁越大,倒是越像小孩儿似的,闹别扭也闹得人看得有趣。”
“岳父对岳母极好。”关文道。
李欣叹了声说:“爹怕是一直觉得对娘有亏欠的,小的时候,爹不是这样的。”
关文一顿,想起李欣被卖的缘由,便是因为李厚仲赌钱。
“爹这些年一直在弥补,很多事情上都听娘的,如今娘怀孕了,他自然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唯恐娘有什么损伤。”李欣笑道:“只是有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意见不合,会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特别是在你大伯三叔还有你阿嬷的问题上?”关文笑问道。
“是啊……”李欣喟叹一声:“如今阿嬷没了,你没见娘的气焰越发‘嚣张’了吗?”
“有吗?”关文笑了声说:“你这话要是被岳母听见,不得数落你。”
“想数落便数落她的吧,最近娘估计是想骂人地不行,我今儿来她也毫不客气地数落了我几句,对着铭子更是跟吃了炮仗似的。”李欣笑道:“等铭子出游了,她想想又要伤心了。”
关文拍拍李欣的肩,和李欣聊起别的事儿来。
两人正说着话,大道上却跑来一个小人儿,脸上有股惊慌的神色。
李欣打眼望去有些意外:“这不是……大江吗?”
李大江是李厚伯的长子长孙,只比他堂叔李铭小两岁,因为丧父,如今还在孝期,仍在李金坟边的茅庐里守着,平时没什么事也不会到处乱跑——因为李金的死,大江早早就懂了事,是个很乖巧的孩子,李欣挺喜欢他的,只是平时接触地也不多。
大江气喘吁吁地跑到李欣和关文面前,撑着双膝喘气,一边问道:“堂、堂姑,堂姑父……我、我方才去你们屋子那边儿找人,没见着二爷爷……”
“你二爷爷他们都在这边儿呢。”李欣给他拍着背帮他顺气:“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大江狠狠吸了口气,这才说道:“我二叔和四叔打起来了……家里人都拉不开他们……”
李欣一惊。
李银和李铜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