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那样,不怎么说话。我回娘家去他倒是跟小兜聊得开,等回去以后,他又沉默起来。算起来他跟悠悠、耿儿的年纪差不多,可是他们玩儿不到一块儿去。”
关文便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们对他也有不好,对扬儿他们如何。对他也是一视同仁,他戒备心太重了。”
李欣顿了顿,方才低声道:“我想他是觉得自己被亲娘抛弃了吧。”
关文一怔。李欣叹道:“你想啊,他从小就没爹陪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娘,可以说那就是他记忆里唯一的亲人。结果我们把他领养了过来,崔姨娘为了让我们对他好。让他哄着我们疼他,所以狠心把暮春推到我们这边儿来,见都少有见他……暮春这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被自己视为唯一亲人的娘给推开,他心里肯定很难过,郁结于心也就不奇怪了。”
关文皱眉:“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重?这年纪不都该是四处疯跑的年纪吗?”关文道:“他爹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上蹿下跳。隔天就惹火的……”
关文忽然顿住。
这般不经意地提起关止承,关文难免回想到当初关止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诚如他所说,这个弟弟打小就受家里人的疼爱。因为他是最小的儿子,因为他自小就机灵聪慧……
转眼间这孩子就长成大人也有了孩子了,可是当初那纯真的孩子早就让世俗沾染上了污泥,也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李欣轻轻抱住他,说:“不提他。我们活着的人好好活就行。”
关文笑了下:“没想提他,就那么一说。”关文叹口气:“那你说我们该拿暮春怎么办?我虽然对他爹有很大的意见。但他到底是我血缘上的侄儿,如今又是我儿子,我对他总有两分感情的,想好好抚育他长大也是认真的。可他如今这模样,我们走不进他心里去,还看着他每日每日这般不开心下去。不然,让他还是回崔氏那边儿去,让崔氏养他好了……”
李欣摇头:“这样不妥,崔姨娘迟早要嫁人的,她心里就是生怕我们不把暮春视如己出,所以才拼命将暮春往我们这边儿推。要是真把暮春送回去,想必崔姨娘又要多想了。”
孩子既然都已经过继过来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这么又给还回去,崔姨娘不想岔了才怪。就怕她以为暮春不会讨他们欢心,反倒责怪暮春不会察言观色,将气撒在暮春身上。
孩子不该接受这样的教育。
关文沉默半晌后道:“你跟崔氏好好谈一次吧,她一向是个为儿子着想的人,想必也能听得进去你的意思。让她跟暮春说,比我们跟暮春说管用,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暮春的亲娘。暮春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他挺聪明的,想必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李欣点点头:“那就听你的,我明儿就去找崔姨娘说说。”
关文揽过她道:“坐马车也辛苦了,洗漱洗漱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日李欣便让曹妈妈叫了崔姨娘来,开门见山地跟她说了暮春的事。
“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和阿文不是不喜欢暮春,只是对着暮春这样的情绪我们没办法靠近他。”李欣道:“你答应我和阿文你会出嫁,人选我在看,也不会亏了你,找个老实宽厚的总不会让你受委屈。暮春既是阿文的侄儿,血缘上本就亲近,如今又是我和阿文的儿子,我们当然会视他如己出。你看扬儿就知道了,我跟阿文待他如亲子,不会亏待他。”
李欣叹了口气,道:“你是暮春的亲娘,他有心结,也只能从你这儿给他解开。对孩子来说,正确的引导和教育是最重要的,和孩子沟通对话,对他的成长有利。你不妨将我们的关系都给理顺了告诉他,解开他的心结。”
崔姨娘低着头,良久才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李欣道:“不要怪孩子,我知道你想把他推到我们身边来,让他跟我们多亲近。好让我们对他想对亲儿子一样。我说过我和阿文会把他视如己出便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暮春心情不好不与我们过多亲近,也只是因为在他心里,你才是唯一一个跟他亲近的人,他依赖的人只有你。”
崔姨娘顿时红了眼眶:“我知道的夫人,我会跟他说……”
李欣点点头,轻声道:“今年过年年节的衣裳已经做好了,下晌我就让曹管事派人拿回来。到时候你亲自给暮春穿上,他想必十分开心。”
崔姨娘忙谢过李欣,李欣道:“这是应当的。”
李欣走后不久。果子就带着暮春来了这角院子里。
见到崔氏,暮春立马松开果子牵着他的手,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扑向崔姨娘。脸上明显带着激动和喜悦。
崔姨娘接住他,面色复杂,看向果子急忙行礼。
果子避让开,道:“崔姨娘和二少爷说话吧,我先回去了。”
崔姨娘忙道谢。果子点了点头,把空间留给崔姨娘和暮春。
崔姨娘蹲在暮春面前,轻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自言自语得道:“怎么好像瘦了……”
暮春摇摇头:“没有,每天都吃得很好。”
崔姨娘笑问他:“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吃得当然很好。”